夕陽偏移的軌跡，記錄著一段段無聲的“滴答”交。有時是沈墨舟敲一句古詩，吳灼屏息聆聽，然后在紙上寫“床前明月光”；有時是吳灼嘗試敲“學而不思則罔”，沈墨舟微微頷首，中帶著贊許的笑意。

        吳灼眉心緊蹙，全力捕捉那稍縱即逝的信號，在紙上匆匆記斷續的字符：“…A…      T…      I…      O…      N？”      結尾的幾個符號淹沒在雜訊中，難以辨清。

        摩斯密碼，這門本用于遙遠通訊的技術，此刻卻成了兩人之間最近距離、最私密的語言。它不像

        就在這心神微漾的剎那，他的指尖仿佛脫離了掌控。一段全新的、截然不同的節奏，如同決堤的溪，不受控地從他指尖奔涌而，敲擊在桌面上！他的指尖起落，敲一連串密集而富有韻律的“滴答”聲。      那聲音時而急促，時而舒緩，仿佛在編織一首無聲的樂章，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專注，甚至…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她與沈先生之間，似乎多了一個關于密碼、關于星光的秘密。

        沈墨舟微微頷首：“尚可。再試。”隨即，他模擬了一段更為復雜、帶著擾雜音的節奏。

        “試試聽譯。”沈墨舟說著，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掠過窗外澄澈的藍天，仿佛望向無盡遙遠的宇宙深。

        ****

        吳灼怔住了，她自己之前和林婉清在天文臺也說過類似的話，心中頓時涌起一種難以言喻的震撼和動。      她試圖將捕捉到的“L-I-G-H-T”與這番話聯系起來，卻如同霧里看花，隔著一層無法穿透的紗幕。      沈墨舟看著她清澈卻帶著迷茫的睛，底掠過一絲溫柔的悵惘，也有一種如釋重負的嘆息。

        她不確定地猜測著，眉微蹙，覺得這似乎是一個單詞，但又無法理解其在這漫長序列中的完整義。

        他微微一笑，將所有洶涌的潛完掩蓋。      “看來聽譯還需要多練習。今天的課就到這里吧。”

        作為初學者，她的反應本跟不上如此快的速度和平的韻律。無數“”與“劃”瞬間涌耳中，混作一團，讓她措手不及。

        沈墨舟停了敲擊，并未直接肯定或否定她的辨認。他的目光變得有些悠遠，仿佛透過前的少女，看到了某種更宏大、更永恒的圖景。

        “知嗎，吳同學，”他聲音溫和，如同在講述一個古老的傳說，“我們看到的星光，很多來自遙遠的過去。那束光，發的時候，或許人類文明還未萌芽。它穿越無垠的黑暗與寂寥，歷經無法想象的漫長旅程，不曾改變，不曾消亡，只為在此刻……”      他言又止，目光似乎在她臉上停留了一瞬，卻又迅速移開，“就是一種奇跡，不是嗎？”

        這節奏極快、極密、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悠長與深意，完全超了課堂練習的范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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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墨舟正指關竅，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于吳灼因極度專注而微繃的側臉。少女睫在微光投淺影，鼻尖沁細汗，那份全然的投在寂靜中顯得格外純粹。一種難以言喻的緒，如窗外的夜霧般悄然包裹了他――混合著欣賞、憐惜，以及一種更深沉、被理智死死壓制的悸動。

        在沈墨舟耐心而系統的教導，吳灼展現了乎意料的天賦與專注。那些原本枯燥的劃符號，在她中仿佛被賦予了生命。她不僅快速記熟了所有字母與數字的編碼，更能逐漸跟上沈墨舟刻意放緩的敲擊節奏，行基礎的電碼聽譯。

        天文臺成了他們心照不宣的課堂。

        吳灼被這突如其來的、洶涌而來的密集信號完全淹沒。

        她只能憑借本能，在那一片令人眩暈的“滴答”洪中，艱難地捕捉到一個短暫、清晰、且反復現的節奏片段――那個代表“L”與“I”、“G”、“H”、“T”組合的、意味著“光”的字符序列！

        “謝謝先生。”吳灼起，恭敬行禮。她拿起那幾張寫滿劃的紙，心中充滿了獲取新知的喜悅，以及對那番“星光”之語的朦朧回味。那串未能破譯的密碼和那段關于千年之光的話語，像一個麗的謎團，埋在了她的心底。她并未讀懂那光芒深所隱藏的、跨越時空的、寂靜而深沉的愫。      她走天文臺，回望去，只見沈墨舟依舊站在那，清瘦的影被夕陽勾勒一圈柔和的光暈，正目送著她離開。

        那束歷經千年、終于抵達的光，她受到了它的溫，卻尚未明了它為之奔赴的終，正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