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天文臺密語驚秋寂，琉璃界破隔窗寒

        中秋后的上課的第一天，林婉清便像只快樂的雀兒般撲了過來，挽住吳灼的胳膊，yan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好奇與打趣：“灼灼！你可算回來了！昨日在跑ma場都沒來得及和你說話，你和你哥沒事吧，還有，中秋節過得如何？是不是…‘月圓人更圓’呀？”她故意拖長了語調，擠眉nongyan，暗示意味十足。

        吳灼被她鬧得臉頰微紅，輕輕掙開她的手，走到書桌邊假裝整理書本，低聲dao：“還能如何，不過是家宴罷了。”

        “家宴？”林婉清顯然不信，跟過來湊近她，壓低聲音笑dao，“某位英俊的飛行員可是親自駕臨學校，把我們貝滿的明珠給接走了！快從實招來，是不是好事將近了？宋公zi那般人wu，又如此殷勤，真是羨煞旁人！”

        林婉清顯然對這等才zi佳人的事qing充滿了興趣。

        吳灼的臉更紅了，心中卻泛起一絲復雜的滋味。她想起宋華卓的reqing，想起那個擁抱，想起推遲的婚期，但更多的，是那份無法與人言說的壓力和茫然。她只能搖搖tou，語氣帶著幾分無奈的認真：“婉清，真的只是尋常家宴。”

        林婉清見她神se間并無多少待嫁女兒的羞澀huan喜，反而隱隱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倦怠，便也收斂了玩笑，挽著她的手dao：“好啦好啦，不問你了。不過啊，要是真有那一天，我可要第一個給你zuo伴娘！”

        吳灼勉qiang笑了笑，將話題引向了學校的功課。

        白日里的課程依舊，國文、數學、英文……吳灼努力讓自己沉浸其中，試圖暫時忘卻那些煩擾的心事。然而，當先生講解詩文，提到“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時，她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在眾人面前寫xia的這句詞，以及兄長那深不可測的目光；當休息時聽到遠chu1隱約的鐘聲，那節奏又會讓她恍惚想起摩斯密碼的“滴答”聲。

        傍晚放學后，她一個人緩緩走向貝滿女中的天文臺，這里平日少有人來，尤其ru夜后，更是僻靜。她需要這樣一個地方，一個人待著，整理紛亂的思緒。

        天文臺里有些昏暗，只有儀qi金屬表面反she1著窗外清冷的月光。她靠在冰涼的鐵欄邊，望著窗外疏朗的星空，白日里林婉清的玩笑、宋華卓熾re的yan神、兄長冰冷的一瞥……種種畫面在腦中交織盤旋。

        她嘆了kou氣，從隨shen帶著的ruan布包里，取chu了那本《國際摩斯密碼標準教程》和一支小手電。

        借著手電微弱的光束，手指在書頁的圖表上慢慢劃過，心里默念著那些dian和劃的組合：A      (-滴答)…      B      (答-滴-滴-滴)…      C      (答-滴-答-滴)…      她甚至嘗試著用手指在冰涼的鐵欄上輕輕敲擊chu簡單的節奏。

        正當她全神貫注，試圖將那幾個基礎字母的節奏牢記于心時，一個溫和而略帶訝然的聲音自shen后不遠chu1響起，在這寂靜的夜臺上顯得格外清晰：

        “這么晚了，還在用功？”

        吳灼嚇了一tiao，猛地回tou，手電的光束也隨之晃動。只見天文臺rukouchu1的陰影里，月光勾勒chu他清瘦tingba的輪廓，似乎是來巡視或者取什么東西，他臉上帶著一絲意外的神se，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書和那尚未完全收起的手電光束上。

        吳灼慌忙合上書，站起shen，有些窘迫地行禮：“沈先生。”

        沈墨舟緩步走近，目光掠過她手中那本教材的封面，眉tou幾不可察地動了一xia：“《國際摩斯密碼標準教程》？”他的語氣里帶著一絲探究的興趣，“沒想到你會對這個gan興趣。”

        吳灼臉頰微re，低聲dao：“……只是覺得有趣，隨便看看。”

        沈墨舟微微頷首，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浩瀚的星空，語氣似乎隨意地延伸了剛才的話題：“密碼之學，看似枯燥，實則nei藏乾坤。能于紛雜信號中辨明真意，于無聲chu1聽得驚雷，是一門極考驗心xing與智慧的學問。尤其…”他頓了頓，側過tou來看她，月光映照xia，他的yan神顯得格外深邃，“尤其當它并非通過電波，而是以另一種更…浪漫的方式呈現時，能讀懂的人，更是不多。”

        他這話……分明意有所指！那夜貝滿上空閃爍的飛機燈語！宋華卓那場盛大而直白的告白！她幾乎是脫kou而chu，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篤定和求證：“先生……所以那天你……”她沒有說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吳灼的心猛地一tiao，一個念tou電光火石般閃過腦海,她幾乎是脫kou而chu，聲音帶著一絲自己都未察覺的篤定：“先生……也懂摩斯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