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沉的、她無比熟悉的男嗓音，從虛掩的門里隱約傳了來。

        蘇靜文瞬間停腳步。不僅僅是聲音的容，更是那語調――是沈墨舟無疑，但那語氣卻與她記憶中任何一次聽他講話都不同。

        “…節奏仍有些不穩。注意這個間隔，應是三倍于‘’的時長?！?nbsp;     他的聲音依舊是平和的，耐心的，但那份平和之，卻沒了平日里那種仿佛隔著一層琉璃的、恒定的溫與疏離。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貼近的、沉浸其中的專注，甚至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引導對方時的投。這不是那個在講臺上完掌控節奏、卻始終與人保持距離的沈先生。

        緊接著，是一陣略顯生澀、但努力模仿的敲擊聲。

        “不對?！彼穆曇粼俅雾懫?，似乎更近了些，音調壓低，帶著一種近乎耳語般的耐心，那是蘇靜文從未聽過的、近乎親昵的指導姿態，“手腕再放松些，受力度由而外自然發，而非刻意敲擊。”

        蘇靜文的心微微沉了去。她太了解沈墨舟了，了解他那種刻在骨里的分寸。他從不與人過度接近，無論是理上還是語氣上。而此刻門里傳來的聲音，卻分明打破了他一貫的界限。灼灼她知這意味著什么嗎？

        短暫的停頓后，生澀的敲擊聲再次響起，這次似乎暢了不少。

        “嗯?！彼麘艘宦?，只是一個簡單的音節，卻不再是那種客套的贊許，而是帶著一種真實的、幾乎可以想象他微微頷首表示認可的簡潔反饋?！斑@次尚可?！?/p>

        蘇靜文停在門外，腳步像是被釘在了原地。她透過門，隱約能看到天文臺擺放著的觀測儀，而兩個影正湊在一張臨時搬來的方桌前。沈墨舟微微傾，手指正在桌面上，而吳灼則專注地聆聽著，側臉在從窗透的光線中顯得格外柔認真，那神是蘇靜文熟悉的吳灼遇到興趣事時的專注模樣。

        他們沒有任何逾越之舉，只是純粹的教學。然而那氛圍，尤其是沈墨舟那不同尋常的、褪去了些許疏離的語氣，讓蘇靜文從心底泛起一酸澀。她為吳灼能學到新知識而興，但前這過于“親近”的教學場景，以及吳灼為此放棄社團活動的選擇，卻讓她莫名地到不安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難受。

        她忽然想起自己每每拿著心撰寫的文稿或策劃案，希望能得到他多一些的關注和認可。他也總是溫和評，不乏贊許，但那份溫和，是程式化的，是隔著師長份的、絕不多溢一分的禮貌鼓勵。他從未用此刻門那種帶著溫度與細微投的語氣與她說過話。更不曾讓她為了什么“特別的學問”，放棄過墨痕社的活動。

        她終于明白，那層距離并非他對待所有人的常態。那界限之，原來也是可以有人踏的，只是那個人……不是她。

        她沒有推門去，也沒有聲打擾。只是靜靜地站在門外，聽著里面斷續的“滴滴答答”聲和那偶爾響起的、與她認知中截然不同的低沉指導語，任秋日的陽光將她的影拉得細長而孤單。手中的心盒愈發沉重。理告訴她應該為灼灼興，但心底那清晰而復雜的緒卻真實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