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男人羅衫上繡著纏枝桃花，領袖著銀線，走一步便有細碎的香風卷過來，倒像是把半座桃林都披在了上。那男童扎著總角，手里攥著把木劍，正踩著燈籠的光暈在人群中比比劃劃，時不時對著空氣喊一聲      “看劍”，惹得路人失笑。

        “是衣染香！”      曲紅蕖目光一亮，忍不住指著他們二人朝辭鳳闕開心叫，隨即踮起腳朝衣染香用力招手，“染香！這里！”

        衣染香聞聲轉，看見他們時尾的桃花紋都笑開了，拉著男童慢悠悠走過來。他目光掃過辭鳳闕緊繃的頜線，又落在曲紅蕖手里那只快化了的糖鳳凰上，唇角勾起一抹揶揄：“大哥倒是雅興，肯帶這丫來玩？我還當你要把人鎖在府里，日日拿家規盯著呢。”

        辭鳳闕眉峰微蹙，沒接他的話茬，視線落在衣染香袖      ――      那里的銀線繡紋，隱約能看見一淺淡的疤痕，是上次交手時被他的龍鱗劃傷的。“那日是我有失分寸，”      他聲音沉了沉，“你的傷沒事吧？”

        “死不了。”      衣染香嗤笑一聲，本想再打趣幾句，卻瞥見曲紅蕖垂著眉尖，手指無意識絞著披風帶，那副疚模樣倒讓他把話咽了回去。他伸手了邊男童的發，換來對方      “師父別碰我，會長不”      的嘟囔，便順勢轉了話題：“你們吃飯了沒有？這小鬼從午吵到現在，非要來吃街那家的醉蟹。要不要同去？”

        “好啊！”      曲紅蕖立刻抬起，睛亮得像落了星，“我剛才看見那家酒樓掛著紅燈籠，看著就鬧！”      她說著偷偷拽了拽辭鳳闕的衣袖，見他沒反對，

        曲紅蕖拉著墨鱗的小手往酒樓里走，那孩攥著木劍的手還帶著雪地里的寒氣，被她捂在掌心著。“墨鱗還記得我嗎？上次見你時才到我腰這里呢，”      她比了比自己腰間，笑著往他手里了塊碎銀，“去跟跑堂的哥哥換些糖人，要最大的那種。”

        墨鱗睛一亮，卻先看了衣染香，見他才接了碎銀，像只小炮彈似的沖向柜臺。衣染香望著他的背影笑罵：“這潑猴，見了糖就忘了師父。”      轉時撞上辭鳳闕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桃花羅衫的領被風掀起一角，頸間淡粉的龍鱗，“大哥今日倒大方，舍得給異族崽花錢了？”

        “紅蕖喜便好。”      辭鳳闕淡淡應著，替曲紅蕖拉開雕花木椅。她剛坐就被桌上的琉璃盞引了，盞里盛著琥珀的酒，浮著幾片桃花，正是衣染香說的桂花釀。

        跑堂的很快端上醉蟹，油亮的蟹殼泛著紅光，姜絲與黃酒的香氣漫開來。墨鱗捧著糖人跑回來，嘴里著半塊孫悟空，糊不清地喊：“師父，我要吃蟹！”

        衣染香給他剝蟹肉，指尖沾著橘紅的蟹膏，嘴上卻不閑著：“紅蕖妹妹可知，上次墨鱗在桃林里追兔，竟撞見雪地里埋著壇三十年的女兒紅？那酒氣香得，連山里的狐貍都跑來圍著他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