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緣。

        霍一知，自己到了許多人看來不可能的事。她突破了齊雁聲那層長袖善舞、八面玲瓏的防線，窺見了一絲其后真實的、對藝術依舊保有好奇與忱的。

        齊雁聲主業是戲曲，對電視劇的興致，確實如她所言，更多是年輕時的嘗試。但霍一的劇本，以及她誠摯的努力，似乎微妙地打動了她。她最終接了《玄都手札》的劇本，同意演“令狐喜”。

        就此，二十多歲的霍一和年逾五十的齊雁聲開始頻繁會面。劇本討論、人小傳打磨、服化意向溝通……她們雙對，有時在安靜的咖啡館包間，有時在劇團散場后的空排練廳，有時甚至就在霍一那間可以俯瞰維港的辦公室里。

        一種難以言喻的氛圍開始彌漫在她們之間。風花雪月，曖昧——這些詞匯以往距離霍一很遠，如今卻似乎手可及——她的人生被清晰的望、冷的規則和與葉正源之間糾纏的痛苦占滿，即使與方欣的戀，也更像是一種溫沉溺的避風港，而非這種帶著智力角逐與神引的微妙張力。

        最近的一次討論間隙，窗外華燈初上，室只開了一盞黃的臺燈。      Joyce正微微傾，指著劇本上的一段批注，低聲解釋著什么。霍一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過她清晰的頜線，落在她開合的雙唇上，然后是那雙帶著細紋的、窩深邃的眉目。

        也許凝視了一分鐘，也許只有短短一秒鐘。霍一恍然覺得自己靈魂竅，一瞬間“穿上了”李悟的，那個她筆為令狐喜癡狂、掙扎于廟堂與之間的悲劇角。腔里被一種烈的、近乎疼痛的悸動與柔填滿。那是一種想要靠近、想要碰、想要撕開所有禮貌距離的原始沖動。

        而她更荒謬地、幾乎到一絲恐慌地發現——對方沒有躲。

        齊雁聲停了話語，她受到了那過于專注、過于熾的凝視。她抬起，迎上霍一的目光。作為業界前輩，過盡千帆，對劇本戲目信手拈來，早已習慣了在各種境保持專業和疏離，絕不會有什么難以戲可言。但此刻，她沒有閃躲，沒有被打擾的不悅或尷尬，也沒有用玩笑化解。她只是靜靜地回視著霍一，目光里有一種深沉的、難以解讀的平靜，甚至是一絲……默許般的探究。

        她放任她們的目光在黃的燈影糾纏、角力、無聲地傳遞著某種遠超文本討論的復雜訊息。空氣仿佛變得黏稠起來，彌漫著未的話語和悄然滋長的望。

        霍一的心臟在腔里沉重地動，一，又一。她知自己應該移開視線，應該找回那個冷靜自持的霍一，應該用一句關于劇本的討論來打破這危險的沉默。但她沒有動。她被那雙深邃的睛住了，仿佛跌一個漩渦，周遭的一切——維港的夜景、桌上的劇本、甚至北京和方欣——都在這一刻變得遙遠而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