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同哄小孩似地說:“諸君若能謹記這三,不論是否
仕,皆能安
立命。”
他底泛起一絲笑意,心思微轉,語調也隨之放緩:“方才所言,不過治世之要。其實,不必遠談天
之治。
人,亦有同樣的理。”
面的學生都一愣,不明所以,皆抬
望他。
冬雪漸消,草新生。轉
便至第二年。
堂中漸漸靜來。
他是眸光在諸生之間徐徐掠過,神溫和:“山長厚意,讓我來此。我不過一介布衣,不敢妄談經世之
。只是日常所讀,些許
悟,今日與諸君同商榷。”
祁瑾微微一笑,扇骨輕敲案面:“足而后知禮。倉廩若虛,百姓必
離。治世之君,首要在農桑
利,不可輕忽。若倉廩充盈,盜賊自息;若田畝失治,再嚴的法令也無濟于事。”
祁瑾慢慢:“
人有三事不可忘。第一,守信。無論貧富,言
必行,才不至失卻立
之本。第二,知恥。人若不知恥,便肆無忌憚,終將自取其辱。第三,
恩。飲
思源,受人一飯之惠,亦當銘記。”
這一年雨充沛,榆關鎮街巷兩旁的榆樹長得愈發繁盛。
漸尾聲,堂中燭火半搖,檐外雪聲細落。
又有一人問:“若倉廩已實,百姓溫飽,禮法并重,卻仍有人心懷叵測,如何之?”
他語聲不急不緩,卻句句擲地。
祁瑾余光卻瞥見窗外墻角,一個小小的影正蹲在綠蔭里,腦袋鬼鬼祟祟伸
來又縮回去。
祁瑾續:“然而,民有生計,還需心有所安。故治世不可唯法,亦不可唯禮。法者,國之綱紀;禮者,人心所向。若徒以刑罰治人,人必惶惶如鳥;若唯以禮義束之,則奸邪必趁虛而
。剛柔并濟,方能久長。”
堂上講畢,士們仍沉浸其中,久久未語。
祁瑾略一遲疑,底掠過一抹笑意,隨即起
行禮:“既是山長所邀,祁某不敢推辭。”
祁瑾執扇而坐,目光溫和,卻沉穩如山:“治世之要,在于安民。民心若安,國自長久。民心若亂,朝廷再嚴苛,也不過是將烈火壓在灰。”
及至夏日,綠蔭如蓋,蟬聲長鳴。書院依舊學云集,堂前竹影婆娑。
山長早早張羅,將祁瑾親自請。書院大堂開了窗扇,夏風帶著荷塘清氣徐徐拂來。
祁瑾:“是故用人最要緊。士
讀書,不可徒為虛名。登廟堂者,當先修其德,次盡其才。德不足以服人,才不足以濟世,縱得一時之位,終是禍亂之源。”
“諸位讀書,皆懷一腔凌云之志,盼他日能登廟堂,以文章濟世。但治天
,先須知何為治世。”
一名年少士忍不住問:“安民,當如何安?”
此言一,堂
士
俱是振奮,紛紛
附和:“請祁公
講學!”
“愿得一聞!”
祁瑾一襲素衫,隨意系著青帶,衣角隨風輕擺。
堂中立刻安靜來,許多士
――這才是他們真正關切的。
言至此,山長忍不住連連
。
祁瑾并不破,只緩聲
:“諸位心懷天
,才來此
。記住此言,不負初心,便已勝過千篇文辭。”
有人暗暗,想起近年荒歲,心
頗有
。
短促的靜默之后,大堂中一名年紀略長的士拱手起
,神
鄭重:“公
方才言,安民為先。可近歲
旱頻仍,民饑則盜起。若以軍法
之,則殺戮太重;若姑息不理,又恐賊寇四起,危及鄉里。此等
形,當如何為治?”
講至此,大堂一片寂靜,連蟬鳴都似遠去。士
們望著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種說不
的熾
。
山長立于座,忽又開
:“祁公
既才學如此,何妨來我書院講上一課?諸生若得聆聽,定是獲益良多。”
這話說得平平,卻正中士心中隱憂。有人面
漲紅,似被
破。
他又輕輕放折扇,收尾
:“治世之
,歸于一言。安其生,正其心,用其才。此三者若得,天
可治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