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又驚又喜，把他摟起來，忍不住笑：“阿昭，你不挑這些，只挑我們啊？”

        小殿懷里抱著一卷竹簡，步伐認真而穩當。他后跟著一名小侍，雙手捧著筆墨與冊書，緊緊隨行，生怕落半步。

扭，撲騰著小短，歪歪扭扭徑直朝父母方向跑去。

        殿眾人見狀，笑聲、稱賀聲一時交織，唯獨景王低著，指尖輕輕覆在兒的小手背上，心中只覺得這一刻無比貴重。

        方行昭把背脊繃得直直的，雙手背在后，學著師傅的樣，聲氣地念：“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好逑。”

        王后角笑，伸手把他拉到懷里，輕聲夸：“阿昭真厲害。”

        殿頓時鴉雀無聲，隨即爆笑聲。

        十三歲的少年，少年已褪去稚氣，烏發束起，用一鎏金綴玉的發帶系成尾，利落垂在后。隨著腳步輕輕擺動，發絲在陽光泛著青黑的光，襯得眉愈發清俊。

        他不過五歲年紀，眉已然清朗，臉頰白，神明亮。烏發束成雙雙小角，翹起，用青絲細帶纏著，顯得格外稚氣可。襦衣是淺青的，袖繡了細細的云紋，腰間系著一塊小玉佩，隨著步伐輕輕碰撞。

        王后當即笑彎了腰，景王本正，卻被兒那雙烏亮的睛望著，心像被什么輕輕擊中，笑聲來：“也算懂得。”

        他得意極了，撲母親懷里喊：“阿父阿母，阿昭還要學更多！”

        那雙手還稚得很，掌心乎乎的，攥在袖和羅帶上不肯松開。

        “咚”的一聲，他跌坐在王后裙擺前，急急爬起來，撲過去一手死死抓住母親的羅帶。另一只小手卻不肯閑著，踉蹌著再往前一撲，抓住了景王的衣袖。

        懷里的小殿仿佛聽懂了似的，撲騰著小手又用力攥了攥，笑得直淌。

        方行昭被夸得更得意，急急補上一句解釋：“雎鳩是小鳥，在河邊叫，就像阿父喊阿母。”

        小殿哪里懂，只是咧嘴大笑，幾顆剛冒的米粒牙，順著巴淌來，聲氣喊：“阿父！阿母！”

        廊傳來輕快的腳步聲，一個俊俏的小童正自遠走來。

        他膛微微起伏，呼里都是意，仿佛連冬夜的寒意都被那一意驅散了。糯的小手貼著他的膚，得他心底一陣陣熨帖，說不的安寧與滿足從心緩緩涌。

        景王也難得笑意，伸手了他的發角：“嗯，念得好。”

        后的小侍早已換了人，捧著厚厚的冊書與筆墨，快步追隨。

        話音剛落，他就抱著竹簡，蹦蹦地往殿外跑去。小小的影一閃，沒廊的光影里。

        殿門大開，里面已設好案幾。王后坐在側，目光溫柔地注視著他，景王則在上首端坐，神端莊而和緩。

        小童規規矩矩走到席前，俯行禮，極認真地：“阿父、阿母，阿昭來誦書了。”

        稚聲清亮，還把“窈窕”讀得磕磕絆絆。念完后，他仰起，睛亮晶晶地望著父母，像是等著表揚。

        走過御階時，童不由自主停了片刻，抬望了望殿檐棲息的飛鳥，睛亮亮的，嘴角微微一彎，像是要與鳥兒分享心中喜悅。隨即他又立刻收斂笑意，抱緊竹簡，邁開小短快步上前。

        景王垂望去，分明是平日里自己只需一聲叱喝便能令群臣噤聲的手，此刻卻被一個才學會走路的孩攥得動彈不得，心也跟著一并被攥住。

        王后正要再夸幾句，小殿卻已經等不及了，規規矩矩行了一禮，脆聲：“阿父、阿母，阿昭要去找哥哥們玩。”

        走廊森然，光線時隱時現。他矮小的影忽然被一朱紅廊擋住，再從另一邊現時，已不復是總角稚童。

        寧景王原本并未放在心上，想的是阿昭伸手抓什么都好，抓筆也罷，抓劍也罷，于他都是天賜的吉兆。可萬萬沒想到，他小小的一雙手，竟沒有去碰案上的任何什，而是牢牢抓住了自己與沐娘。

        中的百花開過一輪又一輪，御苑新柳條，風送來一陣陣淡香。

        方行昭腳步不停，徑直走向書房。

        景王伸手將孩抱起，他低看著懷里咧嘴笑、幾顆米粒牙的方行昭，聲音也不自覺放輕：“孤的行昭，原來你要的只是阿父與阿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