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灼的心依舊紊亂如鼓，腦海中反復回放著沈墨舟方才那失控的敲擊、以及其后罕見的倉惶與回避。那個驚人的猜想如同藤蔓般緊緊纏繞著她的思緒――沈先生他…或許…

        他此刻的反應……分明是……

        這個解釋蒼白無力，連他自己都無法相信。

        “…抱歉。”良久，他才極其艱難地吐兩個字，聲音澀沙啞，完全失去了平時的溫，“我…走神了。”

        吳灼意識地重復著這兩個詞，中困惑更深，“先生何此言？您……”

        吳灼抿了抿唇，繼續說了去，聲音雖輕，卻異常定：“您剛才…為何會敲那句話？”她頓了頓，仿佛覺得這樣問太過直接，又換了一種方式，將心中另一個盤旋已久的疑問也一并問，試圖為剛才的震驚找到一個支，“就像……就像，蘇社長她明明那般……”

        在

四目相對。

        “沈先生…”

        天文臺，再次只剩冰冷的機嗡鳴。

        也或許……模糊地碰到了他那深不見底的心湖之，某些真實存在的、洶涌的暗。

        她明白了他剛才為何那般失態。

        一切似乎都有了不同的解讀。

        那句石破天驚的“YOU      ARE      MY      STAR”所帶來的巨大震撼與沉默，仍在持續發酵。冰冷的機嗡鳴聲仿佛被無限放大，襯得這圓之的空間愈發寂靜得令人窒息。

        沈墨舟的背影幾不可察地僵了一，但他沒有立刻回，也沒有應聲，仿佛仍在徒勞地維持著最后的鎮定。

        這個念如同驚雷，在她腦海中炸開！

        沈墨舟則避開了她的目光，臉在昏暗光線顯得有些蒼白，他緊抿著唇，頜線繃得緊緊的，顯然正于極大的自我譴責和尷尬之中。

        這個問題，終于讓沈墨舟無法再背相對。

        這不僅僅是一句他曾經破譯過的密碼，這更是一句對他而言有著特殊意義、甚至可能縈繞在他心間許久的話語！所以，他才會在剛才那種全神貫注又帶著難以言喻波動的時刻，如同本能般、不假思索地敲擊來！

        宋華卓的告白是直白而烈的，如同陽光的旗幟。而沈先生…沈先生的這份…這份可能存在的、深藏不的，卻如同地殼洶涌的熔巖，沉默、壓抑，卻在最不經意的瞬間，撕裂了一，了那足以焚毀一切的熾。

        他先是給予了客觀的評價，但隨即話鋒一轉，語氣變得無比沉靜，卻也無比決絕：“也正因如此，她值得更好、更純粹、更光明磊落的未來。而非……與我這樣心思沉重、前路未卜之人，糾纏不清。”

        他緩緩地轉了過來。臉上的倉惶與失措已被他極力壓，但底深的波瀾卻未能完全平息，反而因她這個更加直接的問題而掀起了新的漩渦。他的目光復雜地落在吳灼臉上，那里面有驚訝，有審視，更有一種深深的、難以言喻的疲憊。

        她看著沈墨舟緊繃的、刻意背對著她的影，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混合著巨大的困惑、一絲隱隱的悸動，以及或許連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微妙的期盼，忽然涌上心。她深了一氣，仿佛用盡了全的力氣，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輕輕地、卻清晰地打破了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想起他平日里的克制與疏離，想起他對自己每一次耐心的指導，想起他中偶爾的、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贊賞與溫柔，想起他方才手把手教導時那令人心悸的靠近與溫度……

        分明是――他也將這句話，這句“YOU      ARE      MY      STAR”，藏于心底，反復咀嚼，早已爛熟于心！

        一巨大的、復雜的、帶著震驚、恍然、以及某種難以言喻的酸澀與悸動的緒，如同海嘯般瞬間席卷了她。她看著沈墨舟緊繃的、試圖用忙碌掩飾慌亂的背影，忽然覺得嚨發緊，眶微微發。

        良久，他才緩緩開，聲音比平時更加低沉沙啞，帶著一種千帆過盡的蒼涼與透徹：“蘇同學……很好。明媚大方，才華眾，將來必有大好前程。”

        她斟酌著詞語，最終還是選擇了最直白的那一個：“……那般傾慕于您，您為何不曾接受她呢？”

        她明白了。

        空氣中彌漫著死一般的寂靜，只有電臺還在發持續的、無意義的電嗡鳴聲。

        他沉默地看著她，仿佛在衡量該如何回答，又仿佛透過她，看到了那個同樣勇敢卻被他拒絕的蘇靜文。

        分明是……

        吳灼中充滿了巨大的困惑和探尋，一眨不眨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