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喻的、混雜著酸澀與刺痛的緒猛地攫住了他的心臟——灼灼竟然會用這種方式，去試探另一個男人的心意？

        陳旻繼續(xù)：“沈墨舟那邊未探聽到任何有效回復。隨后，他便以極的效率結(jié)束了當天的課程容。”

        “他對灼灼……”吳時聲音低沉，帶著更復雜的意味，“…到底是動了真而不得不克制，還是從一開始，所有的關(guān)心和接近就都另有所圖，以至于絲毫不能容忍任何可能偏離目標的意外因素？而灼灼……到底陷得多深？”

        這個問題，并沒有因為新的報而變得簡單，反而更加撲朔迷離，并像一把鈍刀，緩緩割磨著他的神經(jīng)。

        陳旻頓了頓，抬看向吳時，語氣中帶著一絲職業(yè)的審慎：“長，此人雖表面無瑕，然其行止過于端方，背景過于凈，似有刻意為之嫌。且其與大小接漸多，雖目前無逾矩，但…      是否需稍加提，令大小稍加留意，保持距離？”

        吳時聞言，并未立刻回應(yīng)。他緩緩吐一煙圈，目光透過裊裊青煙，落在窗外庭院里一株枝葉繁茂的玉蘭樹上，仿佛看到了貝滿女中那莊重典雅的校園里，妹妹吳灼穿著校服、沉靜專注的影。那影在他心底激起一絲漣漪，一種混雜著守護與某種更深沉、更難以言喻的愫悄然涌動。

        片刻后，一聲低沉而篤定的輕笑響起。

        “提？留意？”吳時轉(zhuǎn)過，嘴角勾起一抹近乎冷峭的弧度，神銳利如鷹隼掃過陳旻，“提醒她什么？提醒她沈墨舟是個男人？提醒她男女有別？”

        他搖了搖，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一種源自血脈和教養(yǎng)的絕對自信：“不必。”

        “她是吳家的女兒。”他的聲音不，卻字字千鈞，“貝滿是什么地方？是教會女中，是北平城里規(guī)矩最嚴、門第最的女學府！吳灼從小在什么樣的家教長大？她讀的是《女誡》，學的是《則》，行止坐臥皆有法度！”他像是在說服陳旻，更像是在說服自己那顆因沈墨舟的現(xiàn)而愈發(fā)焦灼不安的心。

        吳時微微前傾，目光灼灼：“什么是師生本分？什么是男女大防？什么是世家小的矜持與分寸？這些，早已刻在她的骨里！”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無意識地收緊，他不能容忍任何人，甚至可能包括他自己，去破壞那份屬于她的、純凈而貴的面。

        他拿起桌上的報告，指尖著“互動限于學業(yè)范疇，未逾師生之禮”那行字，語氣帶著一絲近乎冷酷的驕傲：“你看，她自己就得很好！她很清楚自己的份，很清楚對方的位置。在貝滿，她是學生，沈墨舟是先生。學生向先生請教課業(yè)，天經(jīng)地義。除此之外，不該有，也不會有！”

        “她若連這世家小該有的規(guī)矩和面都守不住，那就不吳家的女兒，更不貝滿女中的門！”吳時冷哼一聲，將報告丟回桌上，重新靠回椅背，姿態(tài)放松，卻帶著一種掌控全局的篤定，“她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就是一個貝滿優(yōu)等生該有的樣——專注學業(yè)，敬重師長，心無旁騖。很好。”

        然而，他心深卻有一絲苦澀蔓延。他多么希望她中那份專注的光芒，能為他而閃耀，而非投向另一個男人，哪怕是以求學的名義。

        他重新拿起雪茄，了一，目光透過煙霧，變得幽深而銳利：

        “至于沈墨舟…”

        “他最好永遠只記得自己是貝滿的國文先生，只記得教書育人的本分。”

        “他若安分守己，真能教灼灼些學問見識，我樂見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