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的憤怒和那無法言說的、被她徹底推開和拒絕的劇痛。

        吳灼重新將轉(zhuǎn)向窗外，閉上睛，任由冰冷的夜風(fēng)透過車窗的隙打在臉上。一滴淚，悄無聲息地從角落，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她贏了這場無聲的對峙，心中卻沒有半分喜悅，只有一片冰冷的荒蕪和更深的絕望。

        車最終以一個近乎暴的急剎車，停在了貝滿女中緊閉的校門前。此時已是深夜，校園一片寂靜，只有門房還亮著一盞孤燈。

        吳灼沒有任何猶豫，立刻推開車門，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校門旁那扇供晚歸學(xué)生通行的小側(cè)門，一次都沒有回。她低著快步走了去，單薄的背影在秋風(fēng)中顯得格外脆弱。

        吳時沒有車，也沒有立刻離開。他坐在駕駛座里，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像，透過車窗，死死地盯著她那單薄決絕的背影消失在門，直到那扇小門“哐當(dāng)”一聲從里面閂上。

        他依舊沒有動。

        許久，他才猛地收回視線，重新發(fā)動汽車。引擎發(fā)低沉的咆哮，黑的轎車緩緩駛離，最終北平沉沉的夜里，仿佛從未現(xiàn)過。

        只是這一夜，什錦花園礪鋒堂的燈，徹夜未熄。

        而貝滿女中宿舍樓里，靠窗的那張床鋪上，也有人睜著睛，望著天花板，直到天明。

        他們之間的冷戰(zhàn)，以一種更決絕、更疏離的方式，蔓延開來。

        ***

        與此同時，西山靜宜騎俱樂。

        董云芝站在場邊，臉上那抹慣常的、得而疏離的微笑，在吳家兄妹的汽車絕塵而去后，慢慢淡去，最終化為一片深不可測的冷靜。她目睹了方才那場沖突的大分過程——雖然聽不清言語，但那劍弩張的姿態(tài)、吳灼崩潰的淚、以及吳時最后那近乎失控的冰冷憤怒，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地落了她的中。

        這比她預(yù)想的還要……有效。

        她對旁略顯得有些無措的林婉清、蘇靜文等人一個安撫的淺笑：“看來吳長臨時有急事，帶著灼灼先回去了。諸位，我們繼續(xù)吧，別辜負(fù)了這大好秋光。”她三言兩語，輕松地將一場顯而易見的家庭風(fēng)暴化解為“公務(wù)繁忙”，維持住了表面的和諧。

        又閑談騎行了約莫半小時，董云芝便以“忽有些痛”為由，優(yōu)雅地提前告辭。她婉拒了女生們同行的建議，獨自一人離開了騎俱樂。

        她沒有叫車，而是沿著西山腳僻靜的林間路走了一段。秋陽透過稀疏的枝葉，在她上投斑駁的光影。四周寂靜，只有風(fēng)過樹梢的沙沙聲和她自己跟鞋敲擊路面的輕微回響。

        確認(rèn)四周無人后，她閃走了路邊一個廢棄的樵夫小屋。里面蛛網(wǎng)遍布，塵土厚積。她從隨的小包里拿一小巧密的特制電臺，動作熟練地架設(shè)好天線，上耳機(jī)。

        手指在發(fā)報鍵上輕盈而迅速地動，發(fā)一連串幾乎微不可聞的“嘀嗒”聲。這不再是練習(xí)，而是經(jīng)過復(fù)雜加密、直接通向特定波段的電波。

        電文的容，冷靜而準(zhǔn)，卻帶著一種截然不同的、危險的目的：

        【今日西山，近距離觀察確認(rèn)。目標(biāo)“玉”質(zhì)地極上乘，純凈無暇，然其守護(hù)者“閘”反應(yīng)之激烈，遠(yuǎn)超預(yù)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