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駐華代表拉先生已經返回德國，正四公開演講、舉辦展覽揭日軍暴行。他去漢堡找到了他，那位老納粹黨員領導建立了南京國際安全區，在大屠殺期間庇護了25萬中國難民。

        他和那位疲憊不堪的老人描述她的長相、名字、份和年齡…他復述著每一個能想起的細節，仿佛說得越，她就越有可能現在名單上。

        “文小，”他忽然開，“你是否曾想象過……有一天，這個世界會不再需要戰爭和殺戮？”

        她倏然抬望向旁的男人――這句話她如何都想不到，是從法國蓋世太保的掌控者里說來的。畢竟在她對這個職業有限的認知里，他們是以血為藥引的，是最為渴望戰爭并貪婪地以此為的人。

        “將軍，像她這樣的女孩，當時的南京，實在太多了，活的，或者死去的。那段記憶，我每次試圖回想，都會噩夢連連。”

        斯派達爾沒回避那目光，只晃了晃酒杯，冰塊碰撞聲在此刻格外刺耳些。

座古老城市的人們給予人對待。

        那是在德國領事館上海的新年招待會上，她跟著她那位有著許多日耳曼知交的父親一起。大人們把酒言，她就安安靜靜呆在角落，小小吃著桌上堆疊成小山的彩甜。

        多年后的今天，他們竟以這種方式成了某種意義上的“戰友”。

        或許是上帝的旨意，在翻閱最后一沓名單的時候，他終于看到了她的名字：Wang      Hsiang-nan，25歲，金陵女大畢業，中學教師。報告簡短記述了經過：為掩護女學生撤離、主動引開日軍，被發現后遭遇不幸，被紅十字送到安全區時，人已垂危，并當晚離世。

        他到了，雖然貢獻只算些微。

        他是幾個月后從中國使館人員那里得知的。

        他沒能保護她，他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他一遍又一遍后悔，當初為什么不行帶她離開，當她的國家陷戰火，當她最恐懼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遠在大洋彼岸，什么也不了。

        他通過駐德使館的朋友，輾轉接到已遷至重慶的舊交，他要為自己贖罪，以自己力所能及的方式。

        他幾乎忍不住想和她說，他是見過她小時候的。

        斯派達爾看向這小女孩的背影，從柏林破譯那封加了密的電單，到納河獨立完成刺殺，她勇敢、聰明，雖然剛開始的確是稚。

        斯派達爾不愿想起那段時間他的生活是什么樣的，和拉貝一樣，他也開始整晚整晚噩夢，又痛哭著驚醒，他渾渾噩噩，最后不得不依靠酒才能勉睡。

        他不甘心，翻閱了拉貝帶回來的所有記錄，短短數十天的暴行，資料竟滿了兩個大木箱。他花了整整五天，不眠不休地一頁頁翻看那些報告、名單和照片，渴望碰到任何一個熟悉的名字

        他同樣知了那十多天的南京，到底成了怎樣的人間煉獄――人之惡，在短短時間又如何被戰爭發揮到極致。

        他在促著一個答案。

        第二天，日本使館施壓之，拉貝被逮捕，他的所有文件和資料都被沒收。

        *有個電影《拉貝日記John      Rabe》就是講了拉貝先生的故事。

        他希望，她也會幸運地是其中之一。

        俞琬手里那杯茶險些潑在裙擺上。

        如果沒有她，沒有他們，他一個人可不到。

        當時他和她父親還聊過幾句，俞將軍說未來會送這小姑娘去柏林留學。

        事實正相反。

        不過斯派達爾現在還什么都不能說，一切都要等那件事能成功，等結束了戰爭，或許他們都能卸那些偽裝與外殼，更輕松地生活。

        短短幾行字，卻壓得他當場無法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