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一條小河穿城而過,ru夜后,舟船上dian起星星燈火,有著夜鶯般歌hou的女人們穿著旗袍,懷抱琵琶,那曲調和日耳曼女人的shuang朗完全不同,酥ruan婉轉,卻總能傳得很遠。
他的官邸離玄武湖很近,湖上波光粼粼,倒映著碧綠紫金山影,晃晃悠悠,宛如一幅畫。
chun風chui來,岸邊垂柳隨風輕擺,像極了少女的發絲,他正拿起相機截取那時刻,卻發現鏡tou里真chu現了一個少女,一個黑tou發的mei麗少女。
他還記得,她穿著一shen淺藍布旗袍,兩只辮zi垂到shen前,她和朋友聊著什么,轉tou一笑。看到那一泓清泉般的yan睛時,他心tiao加速了。
他忘記了anxia快門,耳畔嘈雜的車聲、人聲和風聲都如chao退去,周圍的一切人和wu也在那一刻失去了輪廓,除了她。
他平生第一次鼓起勇氣,和一個浪dangzi般,用英文同一個萍shui相逢的女孩搭訕,她或許是被自己那一shen軍服還有gao鼻深目的長相嚇到了,剛開始一直搖tou。
在他幾乎要放棄時,她才紅了臉,聲如蚊蚋地答應與他去新街kou喝杯咖啡――原來她家就在南京,是金陵女大的學生。
再之后,他們成了戀人。
他們在頤和路的梧桐樹蔭xia約會,在夫zi廟旁嘗著糖芋苗和梅花糕,他們一起走過了南京的四季輪回。
chun天,他們在雞鳴寺的落櫻如雪里漫步;ru夏,秦淮河畫舫里,她倚著他聽搖櫓聲咿呀。秋天,他背著她登上遍野火楓的棲霞山;玄武湖在冬日結了冰,他攬著她看孩童們嬉笑劃過冰面,呵chu的白氣永遠交rong在一起。
那時候,他想到了要和她共度一生,他同家里人去了信,陳述了他的決心。
不chu所料的,是反對,他的家族里所有人都無法接受未來的伯爵夫人會是個來自東方的平民女zi,他們都覺得他瘋了,斥責、嘲諷、憂慮,甚或以斷絕關系為威脅。
不久,他被告知派駐期滿必須回國,他不知dao這是否是家族在柏林運作的結果,但即便如此,他也打算帶著她一起回德國。
可是在這個時候,她退卻了,她告訴他她看到了家里人寫給他的信,他不值得為她犧牲那么多。她也不能跟著他去德國,家里寡母年邁,膝xia只有她一個女兒,母親舍不得她遠嫁,畢竟那個年代,遠嫁重洋就意味著永別。
“我得為母親養老送終,”她目光低垂,“之后……之后我再去找你?!?/p>
他離開前還囑咐她一定要經常給自己寫信。
最初,一兩個月就能收到一封,信紙上是她工整的英文,絮絮地說著日常,問他一切是否安好。后來幾年,歐洲和遠東先后都陷ru了戰火,郵路變得漫長而不可靠,一封信五六個月才能抵達對方手里,字里行間的事也早成了舊聞。
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日期停留在1937年11月30日,信上的字跡從沒那么潦草過。
她說,南京已被日本人圍困,每天都有敵機轟炸,城里的達官貴人們都走光了,整個中國政府都要搬到nei陸去,“可母親病重了,我們走不了。”
她說她很害怕。圣誕節快到了,她很想念和他一起度過的那幾個,那時有圣誕樹,有他煮的re紅酒,還有他們一起zuo的巧克力dan糕,可現在wu資封鎖,連一塊方糖都成了奢侈品。
那是他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之后,再也沒有消息。
報紙上登chu了南京被日軍攻陷的消息。起初他還抱著希望,想著只是戰亂導致通信中斷,但幾個月過去,仍然杳無音信。
一種不好的預gan讓他坐立不安,他四chu1打聽她的xia落,推測著她可能的境遇,甚至他還去問了日本大使館的人。從那些外交官語焉不詳和躲閃目光里,他隱約猜到了,日本一定沒有他們向國際宣稱的那樣,對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