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血翻騰著，在滴滴的等待音中，母親接起了電話。

        親哥輕聲念她給繼哥的備注，妹一抖，手機差握不住。哥從面托住她的手，語氣平淡：先回他的消息吧，他肯定很著急。

        妹簡直有些脫力，她抿著嘴把聊天界面劃走，狠狠瞪了哥一，開聯系人，給媽打電話。

        他在低低地笑：抱歉，這次是在逗你。

        有更重要問題，他不知媽會有什么樣的反應，他不知妹妹會不會因為母親的反對而猶豫。這才是最難的關卡。什么「哥哥」，真好笑，沒有血緣，靠薄薄一紙證明綁定的關系算得了什么呢？結婚可以離婚，離婚還能再婚，陌生人之間的聯系就是這么淺薄和可笑。親兄妹是沒有任何法律條文能夠更改的既定事實，除了死亡之外沒有辦法能擺脫。

        天已經很晚，哥要送她回去，妹妹問他現在在哪住，他說就在附近的賓館。妹妹心一動，雨得好大，到濕漉漉的，哥哥也淋得濕漉漉，讓他送自己回她現在的家，而他一個人住賓館？她無法接受。

        但自己是大度的妹妹，不跟哥計較，她轉了個，背靠在哥哥懷里，失去雨衣相隔，他的帶著些冷意，但沒關系，夏日與她都足夠和。妹從哥手里拿走玩偶，擺著哼起小調：我們是親的一家人～

        當然不會忘啦。妹笑嘻嘻地答。

        哥放手，背在后，慢慢攥緊拳。

        十多條消息，句帶著關懷與急切，日陽般讓她心溫。

        哥你別這樣。她蒼白地答。

        他垂看她，唇輕顫，忍得很辛苦。

        這是她尚未結束的初戀，但她知，這也是必然沒有結果的慕。他們成為家人已經有五年，繼哥始終如一地對她，用治愈親哥離開后的惶恐與孤獨。她也曾因這種親密怦然心動，但最終還是妥協于他意的純粹與明亮。那是對親人的關懷，是對妹妹的守護。

        妹磨牙：太壞了！

        ：妹妹，是我，開門。

        「哥哥」又怎樣，他才是她真正的哥哥，他才是她真正的家。妹離開那里后，「哥哥」又算得了什么，她只會永遠和他一起。

        你還記得啊。他說。

        妹妹看著屏幕，指尖在輸欄敲擊，刪刪改改，寫不一個好的回復。

        妹愁眉苦臉地拖著步，有些尷尬，她還沒好準備，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得傷他的心。

        他不為所動：這個哥哥你回家呢。

        ：你不準說這種話！妹推他，聲音大起來：你沒有哪個意思？怎么沒有，你能不能不要總顧及我，我說了我跟你回家啊！

        對不起，讓你非得在兩個人之間選。哥哥其實沒有那個意思的。

一只玩偶，拍了拍，沒落多少灰塵，他瞥了她一，舉起玩偶在唇邊碰了碰，然后將那一面轉向她。

        她了熄屏，暫且逃避，想等到明天見面后再親說這些話。

        她答：我是哥哥的家人，我擔心你。

        乎意料的，媽非常平靜，只是要了地址和定位，并同意他明天來家拜訪。媽說，我知會有這么一天的，你們兄妹倆關系總是這么好。

        妹心慌到打了個寒顫，叫他：哥、哥哥。

        妹快要被說服了，但仰起，哥哥說著妥善的話，睛卻不敢看她。是啊，哥哥不想讓她為難，所以委屈自己。他總是這樣，從來不是哥哥要離開她，他無論何時都為了她。

        哥哥彎起略顯無奈的笑，沉默許久，。妹想，她也更喜看他笑呀。

        他舉在她的前，離唇邊還有些度。于是妹妹踮起腳親吻，嘴唇剛剛碰，哥卻忽地向后收手，她重心不穩，撲倒哥哥懷中。

        賓館里，妹妹坐在床沿，哥哥搬過椅靠在她邊。妹原本怕著涼讓他先去洗澡，哥一定要先打電話。她打開手機，映簾的是繼哥十幾條未讀消息。她手機靜音沒注意到，此刻從屏幕來，妹有些慌張。

        ……嗯，你愿意就好。哥哥答。

        窗外的雨聲也漸漸停歇。與妹妹重逢那刻起，世界終于站到他這一邊。

        對不起，哥哥，我沒辦法繼續留在我們的家了。你還有爸爸媽媽，哥哥只有我了。但我們還在同一個學校，也約定考同一所大學，我永遠是你的家人，你的妹妹。你也從不是誰的替代品，你是我的另一個哥哥。我有兩個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她打開門。

        哥哥唇角真心實意的微笑。妹捶著他的背他去洗澡。她在躺上床握著手機，輕輕開聊天框。

        明天沒有課，我晚上跟你住吧。她說。

        然而一刻，手機重新亮起，有來電。與此同時，套間的房門被敲響。接聽鍵后，聲音從耳畔與門外同時響起，繼哥原本溫柔的嗓音遠近重疊，有種失真的嚴厲。

        哥哥，只會是哥哥，是她的家人。

        你家人會擔心的，明天我去家里正式拜訪，我們明天再見吧。他說。

        是童年的小游戲。哥哥親一親玩偶，妹妹親一親玩偶，我們是親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