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新求職，還債，每一份錢都關乎另一個人乃至家庭的生存，這是他的責任。

        他只能是，妹妹的哥哥。

        他重生回了彼此定的這一夜。

        等他趕到，河面清風拂波，已什么都不剩。

        不知妹妹什么時候好起來，守著，盼著，欠款陸陸續續戳填不清的窟窿，但沒關系，總有一天妹妹能再次開，再次叫他一聲哥哥，他們會有新的開始，會有往后余生。

        不哭了，不哭了，好孩，好孩，你沒有錯，我們都沒有錯。

妹投河后，哥不剩一個親人。

        ……這一世，她真的還哥嗎？

        可什么是命中注定。

        人還未葬，哥先在家立了牌位，上了香。青煙裊裊，妹趕回家，剛推開門，便被哥壓在。

        本該如此的，但上天好像沒聽見他的乞求，意識隱約上浮，再睜，是妹妹離去的背影與合上的門。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若有來世，不要再兄妹，哥哥的份，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帶他往岸上去，河岸眾人圍勸中，哥喃喃自語：為什么被救的不是妹妹呢。

        是我你。

        是哥哥，是戀人，本該如此，這是對的。

        我們必須要結合，這才對得起命運啊。

        地獄吧，全都地獄吧，這里才是極樂。

        鈴聲響起，是款。父母去世，他辭了工作，寸步不離照顧妹妹，而為了給她治病，花光了所有積蓄。

        ……好想你，好想你啊。

        所以，這是對的。

        因為他是罪人，上天實現了妹妹的心愿，不愿傾聽他的。

        這一次，患上神疾病的人是他。

        不、不，怎么可能，他清醒得很，他知自己在什么，上一世，這一世，他從來清楚自己在什么。

        失去一切的他，已不再是誰的哥哥。

        重生一次，只為讓他們經歷命中注定，原來才是真的地獄。

        三十歲時，他重新站在這里，張開手擁抱他的結局。

        不知不覺，時間來到某個節，車禍又一次降臨，竟然是既定的命運，竟然是無可更改的軌跡。

        哥哥在，哥哥不會離開你的。忘了所有噩夢吧。

        妹妹也不會離開我的。

        混沌與黏濁中，妹望向牌位。

        既然父母的離世不是他們的因果，那還有什么罪可贖呢。

        妹妹開時，為什么沒有看她底墨的決意啊。

        該死的人是我啊。

        沒有親吻，沒有告白，匆匆離去。妹妹也回到了這一刻。

        他只是哥哥啊。

        他是被喜悅沖昏了腦嗎。

        爸、媽，一切皆是我的錯，人世苦楚，地獄煎熬都請降誅我，請讓妹妹，讓她――

        他們是最熟悉的人，今日起，也是最陌生的人。曾經小心翼翼的往來試探，跨越親的曖昧被無掐斷，他們都回歸到純粹的、原本的位置，最親密，也最遙遠。

        他追她而去，卻在窒息的前一刻，恍惚聽到她臨別的祈愿，愿來世再兄妹。

        妹妹說，兄妹吧，哥哥想，戀人吧。命運實現了他們兩人的愿望。

        ――

        憶重生，歲月匆匆數年過。

        他仍在本地找了工作，而妹考到外地的大學，他想追逐，望向妹妹獨自一人拉著行李箱的背影，又停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