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討會仍在繼續(xù)，但所有聲音都像隔著一層玻璃，模糊不清。只有襯衫領(lǐng)木香的氣息清晰可辨――那是她親手送洗的，妥帖得讓人瞬間就能悉這種熟稔。

        他握著筆，筆尖抵在紙頁上，看起來和往常別無二致。

        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附和聲，他微微頷首回應，顯得無比專注。

腦里游離。

        走到門時，他停腳步，沒有回：“晚上一起吃飯。”

        周以翮坐在前排，臺上是一位神經(jīng)學教授正在分享最新研究成果。

        他說不。那種緒過于幼稚，過于不符合他的邏輯系。

        投影儀的光束在空氣中劃銳利的直線，主講人正展示一組臨床數(shù)據(jù)，幻燈片翻頁的“咔嗒”聲規(guī)律而冰冷。

        （步行或許更好，岙城傍晚氣候宜人，適合散步。）

        （是否考慮過――稍微在意我一？）

        什么依賴？她連一句“看到又怎樣”都不說。

        他想起今早她指尖劃過他衣領(lǐng)的溫度，想起她歉時輕飄飄的語氣，想起她甚至沒有問一句“誰會看到”。

        “周醫(yī)生？”鄰座的研究員輕輕碰了他的袖，“您要提問嗎？”

        他合上筆記本，金屬扣發(fā)“嗒”的輕響。

        他的目光落在圖表上，思緒卻留在酒店房間里。

        岙城醫(yī)學研討會會場。

        鋼筆在筆記本上洇一小片墨跡。他垂盯著看了好幾秒。

        （依賴？）

        前排的同行低聲討論著病例，某個音節(jié)突然刺耳膜：“……長期觀察顯示，患者的依賴傾向往往伴隨……”

        他松開她的手腕，沉默地收拾證件，將研討會材料一一裝公文包。

        然后，門輕輕合上。周以翮站在走廊上，深了一微涼的空氣，卻覺得那團郁結(jié)的火氣絲毫沒有消散的跡象。

        直到垂時，他才發(fā)現(xiàn)筆帽上的金屬夾片不知何時在指腹壓一凹痕。

        （今晚吃飯時，一定要問清楚。）

        幻燈片切換到一張，鮮紅的數(shù)據(jù)條占滿整個屏幕。

        他，問臺上的主講人：“關(guān)于您提到的神經(jīng)可塑案例，”他的聲音平穩(wěn)得連自己都陌生，“是否考慮過……”

        周以翮只覺得一悶氣猛地堵在。

        （或者，用他的方式再她幾次。）

        利箏的聲音輕飄飄地從后傳來：“好。”

        問題暢地拋，邏輯嚴密。但他的思維卻分裂成兩個并行軌――一半在分析腦區(qū)成像圖，另一半在飛速計算她此刻與自己的空間距離。

        他討厭這種不確定的覺。

        他扯了扯衣襟，的齒痕在布料摩微微發(fā)。

        酒店到餐廳，步行需要24分鐘，車程約11分鐘。如果她現(xiàn)在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