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長相知(齊線)

        幾天后，香港天文臺掛起了八號風球。狂風裹挾著暴雨，瘋狂chou打著城市的玻璃幕墻，發chu嗚嗚的駭人聲響。窗外世界一片混沌，所有現代化的秩序在自然的力量面前顯得脆弱不堪。

        霍一獨自待在香港的公寓里。她剛剛從北京回來，方欣在nei地拍戲，行程恰好錯過。

        偌大的空間只剩xia她一個人。新劇本的寫作遇到了瓶頸，卡在一個qinggan轉折chu1，無論如何也jin行不xia去。電腦屏幕的光冷冷地照著她的臉，文檔上的光標固執地閃爍著，像一種無聲的嘲諷。

        臺風天的壓抑gan和創作上的困頓交織在一起，讓她心煩意亂。她思索著葉正源說的那些話，不自覺起shen倒酒，走到窗邊，看著外面被風雨扭曲的世界。雨shui瘋狂地沖刷著玻璃，一daodaoshui痕蜿蜒而xia，像yan淚，又像某種無法解讀的密碼。

        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齊雁聲。她該去見她，這樣的天氣，她在zuo什么？是一個人在家嗎？那條她養了多年、視若家人的老松獅犬"阿寶"怎么樣了？它年紀很大了，平時天氣稍有變化都會不適，這樣的狂風暴雨...

        念tou一旦升起，就再也無法an壓xia去。混雜著擔憂、殘留的怒氣、以及一絲不肯承認的思念，又在她好不容易平靜的心里擰成一團亂麻。

        手機就在這時突兀地響了起來。屏幕上tiao動的名字，讓她心臟猛地一縮——Joyce。

        她幾乎要xia意識地掛斷，但一種qiang烈的不安gan攫住了她。齊雁聲從未在這樣的時候主動給她打過電話。

        指尖劃過接聽鍵，聽筒里傳來的卻不是預想中冷靜自持的聲音。

        背景是劇烈的犬吠聲，聽起來焦慮而不安，間或夾雜著動wu痛苦的嗚咽。齊雁聲的聲音混在其中，失去了往日所有的從容鎮定，帶著明顯的慌亂和無措，甚至...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霍一...？"她的聲音被背景音襯得有些破碎，"...唔好意思打攪你...阿寶佢...佢好似好唔舒服...chuan得好犀利...我打電話俾相熟嘅獸醫，但系臺風天，佢話路上太危險，gen本過唔到..."

        霍一的心瞬間被揪緊了。所有冷戰的心思、賭氣的qing緒，在聽到對方聲音里那罕見的脆弱時，頃刻間煙消云散。她甚至能想象chu電話那tou的qing景——齊雁聲獨自面對ai犬的痛苦，在狂風暴雨的包圍中，是如何的孤立無援。

        "你唔使急，"霍一的語氣瞬間變得沉穩而果斷，幾乎帶著一種命令式的安撫，"juti咩qing況？chuan氣？仲有冇其他癥狀？聽唔聽到雜音？"

        她冷靜的問話似乎稍稍安撫了電話那tou的慌亂。齊雁聲深xi了一kou氣，努力讓自己的聲音平穩xia來，盡可能清晰地描述著阿寶的狀況：呼xi急促困難，腹bu劇烈起伏，唔愿意趴低，顯得非常焦躁痛苦。

        霍一聽得眉tou緊鎖。她雖然不是獸醫，但小時候葉正源忙，她一度很沉迷于閱讀各種雜書，包括chongwu護理相關，加上常識判斷，這聽起來很像是大型犬老年時容易發生的心肺功能問題或急xing胃扭轉的前兆，在這種天氣和壓力xia，非常危險。

        "聽住，Joyce，"霍一語速加快，"你試xia俾佢保持安靜，唔好qiang迫佢移動，尤其系唔好翻gun。將佢平時用嘅毯zi墊喺佢shen邊，等佢可以揾到稍微舒服啲嘅姿勢。我即刻過嚟。"

        "你過嚟？"齊雁聲的聲音里充滿驚愕和擔憂，"而家外面系八號風球！太危險啦！你唔可以......”

        "臺風yan啱啱過去，而家風雨細咗啲，有一段空檔期。"霍一已經一邊接電話，一邊快速走到玄關換鞋，拿起車鑰匙，"我開車過來，小心啲冇問題。你照顧好阿寶，都照顧好自己。等我。"

        她沒有給齊雁聲再拒絕的機會，果斷掛了電話。

        抓起一件防風外套，霍一毫不猶豫地沖jin了電梯。地xia車庫相對平靜，但當她將車開chu地面時，立刻gan受到了臺風的威力。

        風雨雖然比之前最猛烈時稍弱，但仍足以讓車輛行駛變得異常艱難。路上幾乎看不到其他車輛，行dao樹被chui得瘋狂搖擺，不時有被風刮斷的細小樹枝和雜wu砸在擋風玻璃上。

        霍一緊握方向盤，全神貫注地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