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平衡是動態的。而維持這種平衡，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但此刻，她愿意沉浸在這種復雜的、充實的、甚至略帶疲憊的滿足里。

        嘩嘩地沖，冰涼的溫暫時壓制了的躁動。霍一閉上，任由沖擊著臉龐和。腦海中卻依然紛亂地閃過不同的面孔――葉正源冷靜深邃的，方欣溫柔淚的，齊雁聲那雙帶著笑意的、仿佛能看透一切的……

        香港的空氣似乎總是更容易誘發望。這里的濕、黏膩、繁華和混亂，像是一種化劑。

        不必急于一時。她想。有些獵，值得耐心等待。有些游戲，需要恰到好的時機。

        她打開電腦，調了《玄都手札》的某個分場劇本，卻久久沒有動作。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敲擊著，發規律的輕響。

        直到第一縷晨光再次透過窗簾隙照來，霍一才合上電腦，了有些發澀的睛。她走到客廳，巨大的落地窗外，維多利亞港正在晨曦中緩緩蘇醒。

        指尖微動，但最終，她只是鎖定了屏幕，將手機放回袋。

        夜晚還很長。香港的夜，總是充滿了各種可能。

        那個在電話里用帶著笑意的聲音破她心思的女人，那個在視頻里承受著她近乎蹂躪的沖撞卻最終反問“為什么你會覺得我不想再私見面”的女人，那個提議“不妨找個時間，一起看看好了”的女人……

        霍一仰將杯中剩余的酒一飲而盡。冰涼的酒混合著灼一路燒灼去，燃了更洶涌的火苗。她能覺到自己的呼微微加快，膚的血速似乎也變了。

        她深一氣，關掉了龍。浴室里彌漫著氤氳的汽。鏡里映她泛著光的、輪廓分明的臉，神里帶著一絲未被冷完全澆滅的、殘余的念和某種沉靜的決斷。

        而她，擁有最多的，就是耐心。

        她拿起手機，看了一方欣之前發來的日程表，然后，目光再次落那個沉寂的、屬于齊雁聲的對話框上。

沙發上，覺心里那一不確定的懸空落回了實。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她并非有意控制誰，但代官山事件之后，方欣的溫柔和妥協，是她維持這段關系平衡的重要砝碼，她需要確保這份平衡不被打破。

        她最終還是沒有聯系任何人。只是獨自坐在燈，直到窗外的天漸漸泛起灰白。那種從北京帶回來的、如同野獸歸籠般的寧靜，正在被香港特有的、濕黏膩的望氛圍一絲絲地滲透、侵蝕。

        她拿手機，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屏幕。方欣遠在橫店，遠救不了近火。而另一個名字，另一個影，卻隨著酒的作用，在腦海里越來越清晰――Joyce。

        最終，她沒有撥打那個電話，也沒有發任何信息。只是將空酒杯放在窗臺上，轉走向浴室。需要沖個冷澡，或者……用別的方式，暫時壓這誠實而貪婪的渴望。

        危險，卻又無比誘人。

        她走到酒柜前，倒了一小杯威士忌，加了幾塊冰。琥珀的在杯中晃動，冰塊撞擊杯，發清脆的聲響。她端著酒杯，重新回到落地窗前。

        新的一天開始了。在香港。在她一手構建的、復雜而望橫的世界里。

        酒的氣息竄鼻腔，勾起一絲熟悉的、微妙的躁動。她的酒量其實很好，但酒總是能輕易喚醒她的望，越是微醺，那種渴望就越是清晰，甚至讓她表面看起來更加冷靜自持。

        她抿了一酒，辛辣醇厚的過嚨，帶來一陣意。深似乎有什么東西被悄悄燃了。她想起在北京的最后那個夜晚，想起葉正源的手指和審問，想起更早之前，在日本溫泉酒店，與Joyce的瘋狂糾纏……那些畫面不受控制地涌現，伴隨著逐漸升騰起的空虛和渴求。

        ，換上舒適的居家服，霍一走到書房。她沒有開大燈，只亮了書桌上的一盞臺燈。柔和的光線勾勒她專注的側臉。

        她盯著手機里那個名字，指尖懸停了很久。

        她知，一旦主動撥那個電話，就意味著某種信號，意味著她再次主動踏了那個充滿危險誘惑的棋局。而她剛從北京那個絕對安全的“籠中”歸來，或許還需要一時間，來適應香港這片望蒸騰的狩獵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