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她不是熒幕上或床笫間的Joyce，她是藝術家齊雁聲，全心投在她并擅長的領域里，神專注，神銳利，渾散發著一種霍一無法用語言確形容的魅力——那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的專業，與歲月沉淀來的自信交在一起的光彩。

        “累嗎？”霍一遞給齊雁聲一杯香檳，自己拿了一杯無酒的飲料。

心照不宣的試探，更不需要一份來自母親的、冷靜的注視投在她與另一個女人的曖昧之上。

        她們一起穿著便服，混在人群里去看宇多田光的演唱會。會場燈光熄滅，只有舞臺中央的光束和滿場的熒光棒揮舞成海。當熟悉的前奏響起，全場呼，霍一覺到邊的齊雁聲也微微跟著節奏晃動，臉上帶著輕松享受的笑容。在那一刻，她們不再是編劇和演員，只是兩個被音樂打動的普通觀眾。人擁擠時，霍一的手臂會不經意地碰到齊雁聲的，肌膚相的瞬間，像有微小的電竄過，提醒著她們之間遠比普通同行更親密的關系。

        好不容易擺脫人群，她們溜到臺透氣。晚風帶著涼意，散了宴廳的喧囂和酒氣。

        她發送鍵，將手機丟到一旁，心里那因為擅自拒絕母親安排而泛起的細微漣漪，很快被對即將到來的、與Joyce獨的期待所覆蓋。她想要的是毫無隔閡的、只屬于她們兩人的空間，哪怕這意味著需要承擔一未知的風險。

        活動后的晚宴上，她們不可避免地需要應酬。齊雁聲長袖善舞，周旋于各方人士之間，粵語、簡單的英語和日語交替使用，談笑風生，應對自如。霍一則相對安靜地跟在她側，必要時才開，大多時候只是用那雙顏的睛靜靜觀察。她看到那些投向齊雁聲的、帶著欣賞甚至傾慕的目光，心中那莫名的占有又開始隱隱作祟。她知自己沒有立場，但這種緒卻不受控制。

        “今次可以補上。”霍一靠在欄桿上，側看她，“除咗溫泉

        霍一看得有些神。她想起自己十七歲時寫的那句“面如微云素月，神卻是至柔至烈，凜凜奪魄”。當年覺得已是極致，如今看來，仍覺詞窮。前的這個人，其復雜與深邃，遠非幾句辭藻可以概括。

        “都好，習慣咗。”齊雁聲接過，淺淺抿了一，目光望向遠代官山星星的燈火，“好多年前，香港好興來日本旅游，嗰陣時都系跟住劇團周圍表演，好似都冇乜認真玩過。”

        霍一跟著齊雁聲劇團的訓練場。日方合作的劇團歷史悠久，規矩嚴謹。霍一就安靜地坐在排練廳的角落，看著齊雁聲換上利落的訓練服，與日本歌舞伎演員交、排練。看她如何擺功架，如何在一招一式中粵劇的韻味，又如何借力在合的演員上完成一個漂亮的翻騰。

        盛典當晚，她們聯合席。霍一選了一剪裁利落的黑西裝，長發挽起，清晰的頜線和脖頸。齊雁聲則選擇了一套香檳緞面長裙，盤起發，優的肩頸線條，端莊大氣中透著成熟女的嫵媚。她們并肩走在紅毯上，閃光燈亮成一片。主持人介紹著“《玄都手札》的編劇霍一小和主演齊雁聲小”，她們微笑、頷首、合拍照，一切舉止得，無可指摘。只有霍一自己知，當她的目光偶爾掃過齊雁聲被緞面包裹的腰曲線時，心底那只躁動的野獸在如何蠢蠢動。

        她沒帶助理，齊雁聲也只帶了一位負責與日方劇團對接的隨行人員。大多數時間，她們仿佛是結伴同游的旅人。

        “不必。”霍一簡短地回復，“代官山行程簡單，B站那邊也有地接，無需額外安排。讓媽媽放心。”

        飛機降落在東京羽田機場時，霍一竟到一陣久違的、類似于期待旅行的雀躍。這種緒對她而言有些陌生。通常她的行都目的明確，要么工作，要么是為了見葉正源或方欣，總是承載著或緊張或溫的既定軌。而這次，與Joyce同赴日本，目的曖昧地混合著工作與私，前方像是籠罩著一層迷霧，未知，卻誘人深。

        排練間隙，齊雁聲會走過來，拿起瓶喝，脖頸仰起，汗珠沿著修長的線條落。她會隨跟霍一聊幾句排練的趣事，或者指某個演員的段特別好看。霍一大多時候只是聽著，偶爾回應一兩個短句。她享受這種時刻，仿佛窺見了她不曾參與的、Joyce的日常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