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笑聲的來源。

        齊雁聲不知何時已經(jīng)關(guān)掉了電視。客廳里重新陷安靜。她側(cè)著看霍一，神深邃，唇角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和剛才電視里那個望著偶像的、神甜得能拉絲的女人判若兩人。這是一種成熟的、悉的、甚至帶戲謔的笑容。

        她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霍一忍不住再一次想。是鏡前那個八面玲瓏、推崇偶像的齊雁聲？是舞臺上那個英姿颯颯、傾倒眾生的第一文武生？還是那個在私密空間里，能坦然接受甚至享受年輕女近乎暴戾的占有、神迷離地承的Joyce？

        這些碎片拼湊在一起，矛盾得令人痛。霍一發(fā)現(xiàn)自己越是深接，越是看不透前這個女人。這種無法掌控全局、無法徹底察的覺，讓她到不安，甚至有一絲被愚的惱怒。尤其當(dāng)她意識到，自己對齊雁聲的了解，或許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齊雁聲對她心陰暗角落的察。

        齊雁聲的聲音很輕，帶著一絲慵懶的沙啞，像羽搔過心尖，“使咩睇到我好似想咗我咁？”她語調(diào)輕松，甚至帶著玩笑的意味，但那雙深邃的窩里藏著的，卻是了然的微光。

        霍一的心臟幾乎要撞腔。所有混亂的思緒、矛盾的自我剖析、尷尬與惱怒，瞬間被這句話燒成一片灼的空白。

        她確實(shí)想“吞掉”她——用一種近乎原始的方式，將這個人徹底占有、拆解、消化，讓她完全屬于自己，讓她那些令人不快的過往和偏好都消失殆盡，只留能取悅自己的分。這種黑暗的望被她小心翼翼地隱藏在用文明和冷漠編織的外殼之，卻總能在Joyce面前無所遁形。

        她討厭這種被看穿的覺。這讓她想起第一次在這里，她無意中說漏嘴了對齊雁聲早年學(xué)戲經(jīng)歷的了解。

        那次也是在這間客廳。她們聊起粵劇基本功的辛苦，霍一當(dāng)時或許是被某種傾訴沖昏了，或許是試圖展現(xiàn)自己并非對她一無所知，她狀似隨意地提起：“半路家總系更加艱難，十四歲先八和，要追上嗰哋自細(xì)打底嘅師兄弟姊妹，辛苦恐怕難以想象。”

        話一，客廳里的空氣似乎凝滯了幾秒。

        齊雁聲正在斟茶的手微微一頓，隨即恢復(fù)自然，將一杯琥珀的普洱茶輕輕推到霍一面前。她抬起，神里不再是平日那種客套的溫和，而是帶上了一種真實(shí)的、毫不掩飾的驚訝，隨即那驚訝又轉(zhuǎn)化為一種極其復(fù)雜的、饒有興味的探究。

        “霍小連呢啲嘢都知？”她微微挑眉，嘴角噙著一絲似笑非笑的弧度，“我仲以為，除咗我班老友記同埋最死忠嘅戲迷，冇乜人會記得我?guī)讜r行、邊度畢業(yè)咯。”

        霍一當(dāng)時到一意猛地竄上耳。那是一種混合著尷尬、羞惱和被看穿心思的狼狽。她迅速垂睫，端起茶杯，借氤氳的氣掩飾瞬間的失態(tài)，語氣生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偶然睇過報。飲茶，涼茶傷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