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微微蜷縮了一。她幾乎能想象到齊雁聲此刻的神——那雙深邃的睛里一定著某種了然的、甚至是挑釁的笑意，仿佛早已看穿她平靜表象的暗洶涌。

        “好啊。”霍一聽見自己的聲音回答，沒有一絲猶豫，“時間地你定，定好了發給我。”答應得脆利落，仿佛這只是一個尋常的老友聚會。

        “好。那我遲發信息俾你。”齊雁聲的語氣也松弛來，恢復了往常那種從容，“唔阻你休息了。晚安，霍一。”

        “晚安，Joyce。”

        電話掛斷。忙音響起。

        霍一緩緩放手機，將其放回床柜。屏幕暗去，房間重新被昧昏暗的光線填充。整個過程，她臉上的表幾乎沒有變化，只有最熟悉她的人，或許才能從她底最深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極度復雜的光芒——那是一種混合了被引、愧疚、自我厭棄、以及無法壓抑的興奮的光芒。

        方欣一直安靜地偎依在她懷里，沒有聲打擾。直到霍一結束通話，她才又抬起，柔的手臂重新環上霍一的脖頸，輕聲問：“誰呀？這么晚還找你。”

        她的語氣里只有單純的好奇和一被冷落的小小抱怨，沒有任何懷疑的意味。霍一垂眸看著她，看著方欣那雙因為剛剛的事顯得格外的睛，那里面盛滿了對她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一瞬間，一尖銳的愧疚刺中了霍一。她利用方欣的信任，在她溫的懷抱里，回應了另一個女人的、充滿暗示的邀約。她覺得自己像個卑鄙的竊賊，一邊享受著主人的款待，一邊謀劃著一次偷竊。

        但這種覺只存在了極其短暫的一瞬。很快，一種更深沉的、幾乎是冷酷的理智覆蓋了上來。她早已了選擇，不是嗎？她選擇了一種復雜而貪婪的生活方式，同時維系著三段截然不同的關系。她無法放棄任何一方，那么必要的隱瞞和表演，就成了維持這脆弱平衡必須付的代價。她厭惡這樣的自己，卻又不得不接納這樣的自己。

        “一個老朋友。”霍一回答，聲音恢復了之前的溫和，她抬手，用指背輕輕蹭了蹭方欣的臉頰，動作帶著憐惜，“聊了工作上的事，順便恭喜她拿了獎。”

        她撒了謊。語氣自然得連她自己都幾乎要相信。

        ——齊雁聲于她，又怎么能僅僅算是“老朋友”？

        方欣似乎完全沒有起疑。她只是眨了眨，或許是因為疲憊，或許是因為對霍一全然的信任，她并沒有追問是哪個“老朋友”，只是地抱怨：“工作狂……班時間就不要想工作啦。”她說著，又湊上去，親吻霍一的嘴角，帶著的眷戀，“你現在只想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