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面前那小碗金燦燦的南瓜粥，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還沾著些許白粥漬的勺。幾乎是意識的，她將勺探那碗純粹的甜粥里，緩緩地、一圈又一圈地攪動起來。

        “嘗嘗這個，”他將自己那碗粥放回原位，然后在她面前坐，“甜的，會有胃。”他聲音平靜，仿佛只是一個簡單的建議。

        她只好抱歉地看了看黎深，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我跟她一起的，一份魚片粥，一份南瓜粥，再要一份山藥粥打包，山藥粥可以等我們吃完了再打包。”

        “好嘞，一份魚片粥，一份南瓜粥，一份山藥粥打包不著急。”老板熟練地向后廚傳話。也極有邊界的沒有詢問他跟那個熟客女孩是什么關系。

在店里的大男孩。夏以晝總是放假當天就從天行發，到了臨空總是很晚，那時候他總一個人來喝粥，還有周末他偷偷回來的時候，乘最晚的一班車去天行之前，他總會先來這喝粥。女老板還問過他怎么一個人吃獨，不帶妹妹，他只是苦澀地笑笑，借說時間太晚了，妹妹上學太忙了，次時間早帶她一起來。

        夏以晝似乎沒有料到她在這一刻接通電話，“喂，我是夏以晝。”他的聲音沙啞得可怕，像是被砂紙磨過，“…怎么樣了？”

        視線中多了一個小巧的青花瓷碗，她看著黎深把那碗南瓜粥推過來，用勺將金燦燦、甜糯的南瓜舀了一些放到小碗里。

        勺上殘留的魚片的咸鮮和姜絲的微辛，隨著她的動作，一地溶解、擴散那碗溫甜蜜的南瓜粥里。

        “啊，對，時間特別緊，加上我哥上大學去了，就不太有機會來。”她意外不僅是因為老板還記得她，還因為老板無意中透的信息――夏以晝好像經常一個人來這里喝粥。

        而黎深，就坐在她對面的位置，平靜地喝著他自己那碗南瓜粥，仿佛沒有看到她這個略顯奇怪的小動作。他吃得并不快，動作自然，既沒有刻意回避視線，也沒有言詢問。他只是給她提供了一個選擇，然后尊重她所有的反應，無論是接受，猶豫，還是像現在這樣，似乎在行一種味之外的、只有她自己明白的探索。

        “這個帥哥你想吃什么？”老板似乎現在才注意到旁邊的黎深。

        她舀起一勺粥送中，意外地發現它混合著兩種滋味――應該是勺上掛著的魚片粥帶來的咸鮮味兒，米粥的綿密醇厚、魚片的鮮清甜，與南瓜溫樸實的甘甜意外地合，又帶著姜蔥的些許辛香，從嚨一路胃里，也心里那空落落的地方。

        她盡量讓聲音聽起來輕快：“沒事啦，醫生都說就是累著了，休息幾天就好。哥你別擔心。”

        于是老板自然地招呼她：“咦，小姑娘你好久沒來了，上中特別忙嗎？你哥上次還說等哪天時間早帶你一起來。”

        回到家，她本來是想跟黎深和一起收拾的，但是夏以晝的電話在這個時候打來了。

        黃的燈光傾瀉而，兩人相對無言，只是靜默地，品嘗著面前的粥，空氣中彌漫著各種粥羹氤氳的、復雜而溫的谷香氣與淡淡煙火氣。其他客的交談聲，老板的招呼聲，都影響不了這幅畫面，仿佛時間靜止在此刻，仿佛世界上只剩了面前的粥，和陪自己一起喝粥的這個人。

        她深一氣，試圖讓自己亂的心臟冷靜一，“喂，哥？”

        金的粥羹被劃柔和的漩渦，兩種截然不同的滋味在看不見的層面悄然交。她盯著那旋轉的粥面發怔，仿佛能從那蜜的漣漪中，看到自己同樣被攪得一團亂麻的心緒。

        老板娘端上兩只青花瓷碗。一碗是招牌魚片粥，氣攜著郁的鮮香撲面而來――那是熬米油的醇厚米香、新鮮魚片的清甜與一絲姜絲辛辣的完合。粥是溫的白，不見米粒，只余絲。極薄的魚片成微微卷曲的玉白，如花般柔地半隱其間，再以金黃的姜絲與翠綠的蔥花綴，鮮香撲鼻。

        她用勺輕輕攪動，粥羹稠到能掛住勺背，魚片隨之翻，若隱若現，那極致的仿佛一不小心就會在尖化。她看著碗里和記憶中別無二致的粥，寥寥。腦里想的是，夏以晝是什么時候一個人來喝粥的呢？是從天行趕回來的晚上？還是某個無眠的夜晚？如果是，跟他同住一個屋檐的自己為什么沒有察覺？夏以晝，自己好像更不了解他了。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沒有注意到坐在自己對面的黎深已經起。

        另一碗是金燦燦的南瓜粥，蒸騰著溫樸實的甜香。橙紅的南瓜早已熬化，與米粥徹底交，呈現一種明亮而溫的蜜，質地稠綿密，散發著南瓜特有的、帶著陽光氣息的甘甜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