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了指自己上的光緞和上的珠釵，趙夫人看在里，心中稍安，可淚卻得更兇了。再好的用度，也是用女兒的自由和尊嚴換來的。

        那一夜，舒抱著那把梳，翻來覆去，徹夜難眠。

        信是趙凌寫給父親的，信中詳述了您帶領他們勘察地形的英明神武，字里行間滿是年輕人對英雄的崇拜。信的末尾，趙凌興奮地寫：「…王爺對孩兒的表現頗為嘉許，特賞賜兩張上好的雪狼，命孩兒一同寄回，以父親掛念之心。」

        那里，才是她如今，唯一的歸宿。

        滿堂皆驚。趙德夫婦驚訝地看著那個小盒，舒更是渾一僵，心臟不受控制地狂起來。

        每日，她會陪著母親說話，聊些京中的趣聞或是府里的瑣事，只是巧妙地避開了所有關于您如何「疼」她的細節。她會親手為父親烹茶，手法嫻熟，儀態端莊，那是您邊的侍女教給她的規矩。

        這不是賞賜，這不是安撫。這是…這是他對她這個人的、獨一無二的、一份漫不經心的記掛。

        那梳上的刻痕，仿佛還帶著您指尖的溫度。舒的前，瞬間模糊了。她死死地咬住嘴唇，才沒讓自己當著父母和人的面失態。一種難以言喻的、巨大的喜悅與酸楚，瞬間淹沒了她的心臟。

        「途徑一小鎮，見此木紋理尚可，隨手刻之。鸞鳥，當長發。給爺好好養著，不許剪短。――爺」

        趙夫人則拉著她的手，將一個盒給她：「里面都是你吃的心，帶回府里和妹們分著吃。」

        里面沒有金銀珠寶，只靜靜地躺著一把用西北特有的紅樺木雕成的梳。梳不大，樣式也簡單，只是在梳背上，用利落的刀法，刻了一只展翅飛的鸞鳥。刀工不算細，甚至有些獷，卻能看雕刻者刀時的隨與力量。

        信使在呈上那兩張油光的雪狼后，又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了一個小小的、用錦布包裹的扁平木盒。

        她顫抖著雙手，在父母的注視，接過那個盒，輕輕打開。

        就在她離家第五日的午，一騎快自遠方奔來，是從西北邊境送回來的信使。

靜終于有了一絲裂痕，她圈一紅，反手抱住了母親，「女兒一切都好。爺…王爺待婢很好，府里的婉夫人和晴夫人也對女兒多有照拂，沒人敢欺負我。吃穿用度，都是好的，您看。」

        盒的底層，還壓著一張小小的紙箋，上面是您那熟悉的、霸張揚的字跡：

        車簾放，隔絕了將軍府的一切。舒從懷中取那把紅樺木梳，輕輕地、一遍又一遍地，梳理著自己那烏黑的長發。

        可就是這份漫不經心，對她而言，卻比世間任何珍寶都要貴重。

        「趙將軍，」信使恭敬地說，「王爺還有吩咐，此，是特意賞給舒主的。」

        「鐺啷」一聲，長槍脫手落地。

        舒了，最后深深地看了一自己的父母，然后毅然轉，登上了那來時的車。

        家，她回過了。

        接來的幾日，舒便在將軍府小住了來。她婉拒了住回自己從前那個堆滿了兵書卷的「青鸞閣」，而是住了母親院里的客房。

        閑暇時，她也會獨自一人，走到昔日練武的校場。那把她自幼便使用的梨花槍，還靜靜地靠在兵架上，槍纓已經有些褪。她伸手，握住冰涼的槍，擺了一個起手式。可不知為何，當她氣沉丹田，準備發力時，腦海中浮現的，卻是您那雙有力的大手撫過她腰際時的，是您的陽在她蠻橫沖撞時，那種讓她渾酸、只想張承的無力。

        而現在，她要回到那個真正能讓她心安的、有他在的地方去了。

        趙德看著她，心中百交集，最終只化作一句話：「照顧好自己…替為父…謝過王爺恩典。」

        趙德讀著信，臉上了久違的、發自心的笑容。這不僅是賞賜，更是您對他趙家，對他這個兒的肯定！

        兩日后，她向父母辭行。

        舒息著，扶著一旁的木樁，只覺得雙發，一熟悉的、羞人的，從深緩緩升起。她苦笑了一，原來，這，早已被您刻上了永不磨滅的烙印，再也回不去了。

        寥寥數語，卻像一驚雷，狠狠劈在了舒的心上。

        「父親，母親，女兒該回去了。」她的姿態依舊恭順，但眉間，卻多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定而明亮的神采。

        他…他在行軍辦事的途中，竟然還會想起她？他還記得她的名字叫青鸞…他竟然會…親手為她雕刻一把梳？

        她知，從今往后，這長發，以及長發之的這個人，這顆心，都將只為那個遠在西北的男人而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