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裙與蕭靜姝選的衣服一并包好，恭恭敬敬放到柜臺上。

        岑夙站在鋪外河欄邊，背對著街市的喧鬧，視線落在面上，面如常，卻掩不住耳尖的薄紅。

        “這里有人抓過。”她低聲。

        走衙門，陽光耀。

        “我們先去找那更夫去問話。”祁瑾提議。

        岑夙耳尖微紅，側眸看她一：“你話多。”

        蕭靜姝想要說些什么，卻終究咬住了唇。

        更夫愣了一，撓了撓：“后來聽說，有個夫失蹤，我就想，或許那聲是他落，便隨說了看見人影。其實……真沒瞧見。”

        祁瑾開：“去歲中秋夜，你在通波橋，可見何異？”

        橋青石砌就，歲月磨得邊角圓。橋緩慢，卻帶著冬末的冷意。

        “我的夫君給我買衣服也不用對比……”

        “好好，不說。”沒過一會，又調笑，“為什么他都不用給你比一尺寸啊？”

        蕭靜姝湊近一看，捂住嘴，滿焦急：“夫君那日右手環指受了傷，我又不會包扎，將他整個手指都包起來。這抓痕――”她將自己的手放上去，雖然小了一圈，但還是能對得上，確是缺了環指。

        “那怎么辦？”蕭靜姝聲音發顫，“既無鬼蹤，也不知是誰的，我們又該從何查起？”

        岑夙沉默片刻，環顧四周。白日的街市聲透過風傳來，遠的說書聲仍在，鬧與此地的冷寂形成了刺目的對比。

        蕭靜姝此時說：“此橋，戌時三刻巡更，當值的應在西市衙門登記。”

        岑夙盯著他問：“那你后來如何說見了人影？”

        岑夙抬手，指尖在石欄上輕輕一劃，細微的符光隱現，又很快散去。

        “不。”岑夙開，聲音依舊平靜，卻像一柄利刃割破霧氣，“方向不對。”

        “六尺有半。”蕭靜姝深一氣，努力讓聲音平穩些，“比祁公略矮半個，型要壯實些。自幼雖讀書，卻也習過拳腳，至今仍常鍛煉。”

        蕭靜姝面微白，指尖攥緊袖。

        蕭靜姝，方才的喜悅已不見，眉心微微蹙起：“嗯。”

        岑夙聽不去了，讓祁瑾去結賬，先一步走店鋪。

        西市衙門外，幾名衙役在門當值。祁瑾上前，隨手拿幾枚碎銀：“大人，我們想問一樁失蹤案，去歲中秋夜當晚通波橋的巡更，可在這里？”

        她閉目凝神片刻，緩緩睜開：“這里沒有鬼氣。”

        蕭靜姝失落得很：“連目擊都無……我們，算是毫無緒了？”

        更夫想了想：“那夜，我打更走到橋中央，忽聽‘撲通’一聲，好似東西落。回去看，橋上空空的，也靜得很，連個漣漪都無。”

        “那能抓走他的，要么人多勢眾，要么力深湛。無論哪一種，他如今的境怕都不好受。”

        岑夙蹲，指尖沿著那幾凹痕輕輕劃過：“若是失足，他該在橋外求生，手指會向勾，抓痕斜指欄。而這幾……”她停在最深的一上，指節輕敲，“是向外的。人在橋上，被往外拖時，才會留這樣的痕跡。”

        蕭靜姝呼一窒，臉瞬間慘白：“你是說……他是被――”

        “不，”岑夙說，“方向不對。”

        她的聲音猛地，隨即因哽咽而破碎，仿佛連呼都被堵住。指尖顫顫地在那幾抓痕上，關節泛白：“他莫非是失足……？”

        蕭靜姝多看了兩那條裙，湊到岑夙耳邊說：“他的光還不錯。”

        三人沿著河往前走，過了幾茶肆和香料鋪，街市漸漸稀疏，取而代之的是石橋與低矮的榭。

        蕭靜姝怔住：“那……不是陰所為？”

        后院木廊，一個五旬更夫正倚著打盹。聽到腳步聲，他迷迷糊糊抬，小吏明來意，他這才訕訕站直。

        蕭靜姝怔住：“什……什么意思？”

        岑夙不知如何回她，沉默地盯著一條月白的上襦。

        “這就是那更夫說的地方？”岑夙問。

        “夫君的手掌寬過我一指，指節又長我一節――這抓痕錯不了！”

        “先回去。”祁瑾說，“白天人多雜。此刻查，只會驚動對方。”

        祁瑾話音落，岑夙指尖在石欄上輕輕敲了敲：“更夫當夜聽到落聲，一回，人影已沒，必有問題。”

        “被人拖走的。”祁瑾接過話，語氣不重，卻像石落冰湖，激起一圈冷意。他瞇起，沿河望去，目光陰沉，“你夫君量如何？”

        此時日正盛，街上行人往來不絕。

        岑夙沿著橋緩緩走到中央，指尖輕冰涼的石欄，停在一細小的凹痕上。

        衙役接了銀，笑了笑，吩咐小吏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