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握緊那糙的竹柄時(shí)，竟隱隱覺得心少了些壓抑，多了難以言喻的踏實(shí)。

        岑夙不信，著手里的紙燈籠不說話。

        “是又如何。”

        岑夙怔住，還未回話，他已經(jīng)松開手，率先朝鐵匠鋪方向走去。

        攤販吆喝：“桂花糖糕，乎的桂花糖糕――”

        岑夙果然開：“你究竟來什么？打算逛完這條街，惡鬼就自己散了？”

        說完，他不再逗她，免得真把人惹了，提著那只喜鵲登梅的紙燈籠，先一步優(yōu)哉游哉地往前走去。

        祁瑾卻伸手了她握劍的手背，笑意淡去，眸反而沉了：“我與你一起，所以什么都不用擔(dān)心。”

        他們一路逛到街尾，夕陽慢慢墜去，天空被燒成一片絢爛的金紅，映照著覆蓋白雪的屋和街，得驚心動魄。遠(yuǎn)傳來更夫沉悶的鑼聲，鬧的街市如同退般迅速散去，人影稀疏。

        祁瑾抬望了望漆黑夜空中稀疏的寒星，語氣比往日罕見的凝重，帶著金戈之氣："時(shí)候到了。"

        她抬望見東方深沉的夜已如墨汁般暈染開來，心忽然像被繃緊的弦狠狠敲了一。

：“我就知這個(gè)時(shí)候，你會先計(jì)較這是在外面，而不是我親你。”

        她一怔，心臟砰砰直，意識握緊了手里的紙燈籠。

        “逛街和捉鬼不沖突嘛。”祁瑾笑，“況且，岑姑娘現(xiàn)在緊張得很，我若不逗你放松，你等會兒怕是術(shù)法都要用錯(cuò)了。”

        “你胡說！”岑夙生氣了，誰敢質(zhì)疑她的術(shù)法？這是對她能力的侮辱！

        他偏偏都要駐足，角余光卻時(shí)不時(shí)落在她上。

        岑夙抬起看他，暮中，他的眸亮得驚人，像落了星辰。

        ……

        祁瑾輕笑一聲，目光落在她側(cè)臉上：“我來和你一起過，怎么樣？”

        戌時(shí)將至！

        “絹花，簪好看喲！”

        冬日的陽光在積雪的檐角反刺目的白光，氣從剛籠的包蒸籠里騰起，裹著面香與肉香。岑夙極少停留在如此嘈雜擁擠的人群中，可這回卻被迫隨著祁瑾的腳步，擠這充滿煙火氣的鬧里。他興致盎然，左看看、右瞧瞧，像個(gè)游手好閑的紈绔弟。

        岑夙正要回話，他卻忽然湊近，低聲在她耳邊：“若真被你捉住，我倒是心甘愿。”

        "時(shí)候差不多了。"她開，語氣瞬間恢復(fù)了平日的冷靜銳利。

        紙燈籠被祁瑾亮，橘黃溫的燭火在漸的暮中搖曳，在青石板的積雪上投溫的光暈，顯得分外溫寧靜。

        祁瑾底的笑意更深，不再多說，徑直掏錢買了兩只桂花糖糕，遞了一塊給她。岑夙被他那副欠揍的神氣得不行，但是桂花香不停地誘惑她，她還是接了過來，帶著憤的意味，小咬。糕糯香甜，齒間帶著淡淡的桂花清香，她愣了一瞬，沒忍住又咬了第二，繃緊的嘴角幾不可察地放松了些許。

        祁瑾走在前面，步閑散，等她追上來。

        她想說些什么，比如“鬼話連篇”，比如“無聊至極”。恰在此時(shí)，街市徹底散盡，只余稀落燈火在寒風(fēng)中搖曳。

        岑夙與祁瑾并肩走來，手里提著的紙燈籠在風(fēng)中搖晃，橘黃的光暈照亮三人凝重的面孔，也映著少年毫無血的臉。

        岑夙一時(shí)間被噎住，愣在原地，氣得臉頰緋紅，偏偏反駁不了他，只能對著他的背影咬牙切齒。深幾氣，才快步跟上，與他并肩而行時(shí)，冷聲：“祁瑾，我真想把你捉了。”

        岑夙著燈籠細(xì)長的提繩，看著掌心躍動的溫光暈，心緒復(fù)雜難言。她并不是個(gè)會主動尋樂的人，更不曾想過在這種時(shí)刻，和一個(gè)"鬼"肩并肩走在熙攘的人群里，像一對最尋常不過的旅人。

        祁瑾看她神，忽然低聲：“岑夙，你是不是很少過這種鬧的日？”

        他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裝鎮(zhèn)定的神，聲音帶著一絲喟嘆：“岑夙，你這副樣，比劍時(shí)還要好看。”

        夜沉沉。鐵匠鋪前，林祈安已守在門，腳是一大桶冷。少年面蒼白，卻死死咬著牙。屋爐火的幽光透門，搖曳不定。

        不是每個(gè)人都能過得上這樣的日。

        祁瑾聞言失笑，慢悠悠轉(zhuǎn)過來，神卻帶著她沒見過的狡黠：“捉我什么？捉回去養(yǎng)著么？”

        祁瑾湊近半步，壓低聲音：“我不騙你。你看――糖葫蘆、紙燈籠，逛市集，這些你以前都沒有過。可和我在一起，以后還可以驗(yàn)更多你沒驗(yàn)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