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霞生（5）

        相傳，人死后三魂歸冥，七魄散ru天地，若執念未消，殘魂尚能在陰陽交界徘徊。若死后七日不得安息，或因執念過重而被陰氣纏繞，死后便會墮為鬼。

        請魂之術，便是以歸魂木為引，燃火常明，再以亡者生前最親近的遺wu為錨，借人世的qing念將殘魂喚回。

        然而這術自古便被列為禁忌。書中有記載，凡請魂者，十有八九并未得善果。

        舊年，有個山村獵hu，獨zi夭折，他夫妻二人悲痛yu絕，偷偷請巫婆設壇。少年果然現shen，還依舊喚他們“爹娘”，三日三夜不離左右。可第四日，少年面se驟變，唇齒間生chu獠牙，趁夜嚼shi了父母的心tou血，等村人破門而ru時，只見屋nei一地白骨，爐火中歸魂木燃得比常日還旺。

        還有一樁更駭人的傳聞liu傳在江南。某富商ai妻早逝，不忍離別，便重金請人請魂。果然夜夜與妻同眠同shi，仿佛回到往昔。半年后，府中仆婢一個個暴斃，滿宅陰霧。有人闖ru后院，只見那“妻zi”面目全非，血肉剝落，正以鬼氣纏繞富商的shenti，將他的魂魄一diandian拖離肉shen。最終富商瘋癲而亡，府邸荒廢多年，至今仍無人敢靠近。

        更有游歷dao士在話本中留xia只言片語：“引魂三日，必有鬼至。若qing念愈深，則鬼氣愈nong1。”

        ……

        盛夏的北地夜風清朗，天幕澄澈。

        彼時林祈安才十歲。

        他獨自守在河岸，腦zi里還是虎tou說的那句“昨日在這見到了螢火蟲”。

        “啪。”

        林祈安拍死一只停在手臂上的蚊zi，掌心黏糊糊的，他嫌棄地抹在草葉上，卻還是不肯走。

        shui面被月光照得發亮，他瞪大yan睛，死死盯著草叢和河心灘，盼著xia一瞬就有一只會發光的蟲zi飛chu來。

        可風一陣陣chui過，只有蛙聲和蟲鳴。夜漸深，草葉上的loushui沾濕了他的ku腳，涼颼颼的，shen上被咬得起了好幾個大包。

        他忍不住撓，又忍不住打呵欠，yanpi一合又猛地撐開。

        天邊泛起魚肚白時，林祈安實在撐不住了。

        yan睛又酸又澀，肚zi里餓得咕咕叫，他這才慢吞吞地往家走去。

        林祈安一路踩著草叢回鎮zi，心里還在暗暗埋怨：“都是虎tou那混賬，說什么河邊有螢火蟲……害我一夜沒回家。若是爹知dao，少不得一頓pi肉之苦。”

        他邊走邊盤算著托辭，打算說自己是跌jin溝里困了一夜，好歹能少挨幾xia。可腳步越走越慢，心里發虛，想著父親那沉臉的模樣，后背已經先開始發涼了。

        誰料院門剛推開，撲上來的不是pi鞭，也不是呵斥，而是林母失聲的哭喊和一個緊緊的擁抱。她的yan睛紅zhong，淚shui打濕了他的肩膀。

        燈籠里的油早已燒gan1，院中站著的父親鬢角竟添了幾絲白發。他沒有開kou責罵，只長長吐了一kou氣，走上前來，cu糙的手掌落在祈安touding，輕輕rou了rou。

        “回來就好。”

        那一瞬，林祈安原本準備好的謊話全都噎在hou嚨里。

        寒來暑往，轉yan冬深，今夜天se正落著飛雪，林家的小院zi亮起燈。

        屋里銅鼎煮得正旺，guntang的湯汁咕嘟嘟冒著白霧，羊肉與蘿卜香氣氤氳開來，把整間屋zi熏得nuan洋洋的。林祈安踮起腳，湊到爐zi邊，睜大yan睛盯著那re氣翻騰的新鮮玩意兒，好奇得直眨yan。

        屋外風雪撲打著窗欞，嗚嗚作響。窗紙上映chu一家三kou的影zi，被火光映得緊緊偎在一起。爐火將林母的面容照得溫柔，林父的眉yan也松弛xia來，笑聲渾厚，把屋外的寒意全都隔絕在外。

        祈安吃得滿嘴冒re氣，急急忙忙灌了幾kou茶，嗆得直咳嗽。林母趕忙伸手替他拍背，眉yan里全是心疼。

        炭火旁的小桌上，靜靜放著一個竹籠，空空如也，卻仍留著幾dao舊痕跡。那是幾年前的夏天父親替他抓螢火蟲用過的。

        翌年開chun，永州城里張榜告示，說州府要開武舉初試。

        林祈安一聽便jing1神了，年紀輕輕，練得一shen好武藝，早就盼著能在大庭廣眾之xia亮一亮手腳。他興沖沖把消息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