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夙手腕被扣著，僵，背脊微微發(fā)緊。

        祁瑾伸手撥開她鬢角的發(fā)絲，動作很輕。岑夙本能想抬手擋開，卻被他握住，冰涼的掌心牢牢扣住她手腕。

        夜驟凝。整條街無聲覆上一層薄霜，燈火暗淡去，天地間似被壓縮，唯余森冷。裂痕無聲在虛空浮現(xiàn)，細若發(fā)絲的光鋒縱橫交錯，直魂魄。

        惡鬼的嚎叫在夜空回，黑影翻涌，頃刻間化作飛灰，被風散無蹤。

        岑夙閉著，冷聲：“怕你什么。”

        祁瑾聞言睛微微一彎：“嗯？你還是一次夸我。”

        心像被針扎般緊縮，她手指不自覺收緊劍柄。

        岑夙長長吐一氣，手臂仍有些顫。她低望去，斷塵劍劍的裂痕又長一寸。

        岑夙微微皺眉，伸手去撥：“放開。”

        祁瑾翻了個，緩緩靠近，聲音壓得很輕：“岑夙，你是不是很怕我？”

        片刻后，他來時中衣半敞，發(fā)濕漉漉披散著，像隨時能滴。炭火把他的側臉映得分明，卻仍舊帶著鬼氣的冷白。他隨手把濕發(fā)撥到一側，一刻發(fā)絲瞬間被烘。

        男人的眉在火光半明半暗，冷白的膚反襯著唇極深，散著與常人不同的魅惑氣息。

        夜風重歸寂靜，只余街白霜森冷，焦灼氣息未散。岑夙收劍而立，肩微微起伏，額上細汗在寒意里凝成冰珠，卻未曾滴落。她神冷峻，底仍有鋒芒，宛若一柄尚未歸鞘的劍。

        祁瑾低看她，仿佛沒聽見似的，直到她推得力大了些，他才慢吞吞松手：“好兇。”

        夜已深，屋里炭火噼啪。

        霜氣與劍意交錯，天地間盡是顫鳴。

        祁瑾摟住她的腰，影一閃，眨間便已回到客棧房。殘余的冷風和鬼氣似乎還縈繞在她衣袖間，隨即被屋里炭火的氣驅散。

        岑夙意識多看了一會：“你這術法真好用。”

        話音剛落，霜氣驟盛，厚雪驀地凝固，連半空中飛舞的雪粉都被凍結，懸在虛空如萬千白刃。天地仿佛一瞬靜止，唯余森冷殺意。

        他也沒再問，只在她后安靜地看了一會。火光映著她的側臉，眉目冷淡，睫卻抖了抖。

        祁瑾走近：“陳述事實也好……那我也來陳述一個――你方才，看我的時間太久了。”

        死寂重歸。

        屋里早已備好。屏風后汽氤氳，映得人影朦朧。岑夙換了凈衣裳走來，發(fā)絲仍有濕意，搭在肩膀上。他自覺補上術法，岑夙的長發(fā)柔順地在腰間。

        岑夙背對著祁瑾，腦里還想著他剛剛說的話。

        “此地惡鬼應該已經(jīng)解決，明日想想辦法能不能把劍修補好。”他的手卻沒有松開，依舊摟著她的腰。

        祁瑾收掌，袖緩緩垂落，黑紋一退去，神又恢復到懶散隨意，好似剛才那一擊只是舉手之勞。可他側臉的線條仍繃著，底有一瞬的冷厲未散。

        “嗡――”

文浮現(xiàn)。

        岑夙又斷塵，帶著術法之力直刺鬼首。劍鋒破開鬼氣，重重沒。符文頃刻爆燃，靈力灌鬼，轟然炸裂。

        惡鬼驟然一滯，猩紅雙目中浮駭。它的鬼霧在無形劍鋒的切割層層崩散，嘶吼聲震裂長街。

        岑夙一愣，隨即移開目光：“只是陳述事實。”

        惡鬼聲嘶力竭，巨大的影被寸寸剝離，化作黑霧，在白霜與劍鋒的撕裂中徹底崩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