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衡那神，分明是看穿了什么，卻又不說破，這種不動聲的試探，比直接質問更讓人心慌。

        曾婳一抬，撞他深不見底的睛里。那瞬間，兩年前那個影突然和前這個男人重疊又分開。

        他聽見剛才路翊親昵地叫她“寶寶”，可前的曾婳一，沒有像從前那樣賴在對方懷里撒，沒有耍著小脾氣命令對方喂自己吃糕，甚至連看路翊的神，都帶著演來的相敬如賓。

        他認得這張臉——曾婳一手機里藏著的那張合照男主角。

        那目光太尖銳，刺得她莫名心虛，手指意識往回縮了縮。

        戀中的她，是會把腳翹到他上，會搶他手里的喝，會因為他沒空陪她就鬧別扭的小作，渾上都寫著“必須著我”。

        “是嗎？”

        路翊的手僵在半空，倒也不尷尬，順勢收回手摸了摸鼻，底卻閃過一絲玩味

        池衡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些，角的紋路都舒展開，可那目光卻像淬了冰，一掃過她的臉，她的發，她和路翊之間那刻意保持的距離。

        手懸在半空，卻沒等來回應。

        她扯了扯嘴角，笑得坦然：“是，路翊是我男朋友。”

        曾婳一沒理他，只是望著池衡的方向，他正側耳聽人說話，指尖漫不經心地轉著酒杯。

        就是這個微小的動作，讓池衡的眉峰微微地挑了挑，他底閃過一絲驚訝。

        她知，這場重逢只是開始。

        池衡的目光直接掠過他的手，徑直落向曾婳一。

        音樂還在淌，杯盞碰撞聲還在繼續，可曾婳一的世界里，只剩池衡那雙睛。

        兩年斷聯，無數個刻意劃過的新聞推送，無數次在夢里驚醒后刪掉的搜索框，終究抵不過這猝不及防的重逢。

輪廓，看她臉上褪去的縱任和新增的疏離。

        她剛才那撐的底氣，像被戳破的氣球，一癟去。

        這不是他認識的曾婳一。

        路翊似乎察覺到氣氛不對，順著她的目光回，看清來人時，卻不動聲地往曾婳一前擋了擋。

        曾婳一盯著他的背影，突然覺得手心發涼。

        他刻意加重了“路家大少爺”幾個字，尾音微微上揚，像在確認，又像在調侃。

        他沒再多說，轉和那幾個湊過來的人寒暄。

        ——這修羅場，比他預想的更有意思。

        池衡，意味深長地盯著曾婳一，那神里藏著太多東西——質疑，探究，還有一絲被他死死壓住的酸意：“路大少爺好福氣。”

        那些被刻意掩埋的過去，那些沒說的話，遲早要在這樣的對視和試探里，一浮面。

        心底那被壓抑的倔突然冒了，像被燃的引線。

        另一個人跟著打圓場，目光在曾婳一和路翊之間轉了圈：“說起來，曾小和路少爺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郎才女貌，門當對，將來……”

        路翊在她耳邊輕聲：“演砸了？你剛才那手，跟賊似的。”

        兩年沒聽到過他的聲音，池衡此時突然開，卻讓曾婳一心里一顫。

        幾個西裝革履的人湊過來，顯然是認識池衡的，語氣里帶著小心翼翼的討好：“這位就是曾小吧？久仰大名，Verve的城市共生系列我們都看過，太驚艷了！”

        “好。”

        曾婳一垂著，能覺到池衡的視線在她空了一片的指尖停留片刻，又慢悠悠掃過她和路翊交疊在一起的手。

        可現在，她站在路翊邊，像幅心裝裱的畫，漂亮，致，卻沒了生氣。

        他聲音不，準地蓋過了那人的話，嘴角噙著似有若無的笑：“曾小和這位路家大少爺，在交往？”

        “池總，您也在這兒。”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路翊臉上已換回那副英式的微笑，朝池衡伸手：“池總，久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