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離她不過一米的時候，吳思嶼的終于失衡，像是一整座即將倒塌的大山，朝她壓來。

        育生們早早領先，四人相互咬著名次，甩開其他人。吳思嶼緊緊追著第四名，咬牙加速，全程幾乎不減速。卷起的發絲被風壓得貼向后腦勺，汗順著額角落，每一圈來，濕得更重。

        起跑槍聲響起，運動員們像被彈弓猛地彈，飛快沖起跑線，觀眾席上立刻爆發烈的吶喊聲，好像耳邊真有鑼鼓敲響一般。莫忘盯著那拼盡全力奔跑的影，心里忽然有發緊。

        莫忘也不自覺站了起來，朝終方向挪近幾步。

        “你是傻呀還是笨？你接得住一米八幾的大漢嗎你？”

        莫忘朝他看過去，他微濕的發后梳，清晰的眉目，一場大汗后，神清新得像雨后的空氣。

        時間飛快，最后半圈，觀眾席的呼聲不再間歇，節奏十足地涌動著，像要把選手推向終。

        “吳思嶼！加油！”

        吳思嶼一手接住瓶，沒看李浩然，只抬向莫忘：“對不起，剛剛……控制不住。”

        那一瞬間，莫忘竟有些恍惚。

        吳思嶼虛脫地靠在他上，呼頻率急促，臉上一個輕松的笑。

        終明確，他向她走來。

        有人聞言驚呼。

        他聽見不遠自動販賣機旁，李浩然正一邊從貨拿功能飲料一邊絮絮叨叨地數落莫忘。

        每當他跑完一圈，經過她這一側的跑時，總能聽見上的看臺同學們的聲音響徹――

        李浩然瞥了他一，隨手把一瓶飲料扔過去，嘴角歪歪帶笑地說：“喲，緩過來了？氓。”

        這人像一件新洗的衣裳，在風中晾著。

        “別搞校園新聞來啊。”

        吳思嶼靠在椅上，仰著脖頸，濕透的發向后垂去，終于不再大氣，從脫力中緩過來。

        “嘖。”一聲嫌棄從天而降，一個影閃兩人之間。

        “那總不能看著他砸到地上吧……”莫忘小聲地說，理虧又不服氣。

        他一次都沒回，目光始終望向前方，像什么也聽不見似的。

        預想中的沖擊沒有如約到來，雙手攬盡空氣，莫忘猛地睜――

        “真當你是我爸啦？”

        “我就是你爸。”

        諶寧摸了摸巴：“應該沒有吧……不過她不太喜別人聊她這種事，一會別被她聽見了。”

卦上的表，“該不會早就在一起了吧？”

        目光明確，他在看她。

        第六個，吳思嶼！

        莫忘意識屏住了呼，她不知該不該上前接住他。猶豫中她不閃避也不向前，橫亙在他方向的終，只等慣讓他們靠近。

        吳思嶼默默走近。

        “他自己砸，總比帶著你一起砸好吧！再說了，你一個女孩，替男生那么多心嘛？他要摔就讓他摔，你別跟著摔呀！”

        “李浩然！”

        那痞里痞氣的聲音仍舊隨。

        諶寧也笑了笑：“這句她也不聽。”

        他大步沖向終，好像在沖向她。

        莫忘盯著他，忽然意識到，那正一步步朝她靠近的影究竟有多大――

        終過后，他的腳步驟然減速，卻依舊慣向前沖著，步伐越來越飄。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裁判揮動著小旗，記錄著沖線的人影。

        莫忘沒有回到原先的觀眾席，而是往外走了幾步，離開了跑區域，從起跑向后，慢悠悠地繞過一段彎，最后在一陰涼的座椅邊坐――那正好是終，三又四分之三圈。

        越來越近，越來越不穩。

        眾人笑：“也是，女的煩惱多。”

        桃花灼灼，是其中的彩虹。

        1500米項目里，還有四個一看就是育生的選手：釘鞋、運動背心短，膚偏黑，肌肉緊實，清一的寸。他們的賽剛好把吳思嶼夾在中間，前兩個，后兩個，像圍成了個天然的陷阱。

        彼此明確，好像只有他和她。

        手矯健的夸父，橫空而，托山而起，兩只手穩穩托住了他的肩膀，安然無恙地接住了他的。

        就在此時――

        莫忘閉上了，依舊沒躲開，像是決意要用薄薄的接住失控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