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
羅翊琛坐在書房里，手中的手機屏幕亮著，備注為“悅悅”的聊天框停留在最上方。
桌上攤開的筆記本電腦里，任命郵件的主題格外顯yan――外派任務(wù)。
他雙手交握，指尖發(fā)白，像是在思考著什么。他在想，還有沒有另一種可能。
兩個孤獨的靈魂，真的也要以恩斷義絕zuo了結(jié)嗎？
如果她只是不愿再面對自己，他可以主動選擇離開，接xia這次外派任務(wù)。
只要婚姻的名義還在，就夠了。
這世界上有太多場合需要“直系親屬”――他不求日日相伴，只希望當(dāng)她有事時，他還能以丈夫的shen份第一時間知曉。
他一直用這樣的想法麻痹自己，卻清楚那只是自欺的幻象。
這樣的機會，渺茫到近乎為零。
若任悅jian持分離，他會尊重她的選擇。甚至如她所愿，徹底從她的世界消失。
他將反復(fù)斟酌的說辭編輯到對話框中，深xi一kou氣，才anxia“發(fā)送”。
然后迅速開啟免打擾，把手機屏幕翻扣在桌面上，仿佛只要埋touchu1理工作，就能隔絕等待消息的焦灼。
時間像一gen拉得過長的弦。
羅翊琛以為自己jian持了一個小時，實際不過四十分鐘。
他終于忍不住，手心發(fā)汗地翻開手機。
任悅的回復(fù)，比他想象得更快――消息在十五分鐘前就已發(fā)chu：
【和律師談?！?/p>
短短四個字，如一記冷刀。
她顯然不愿與他直接談?wù)撨@些?；蛟S，她覺得他的提議天方夜譚，不屑于回應(yīng)。
羅翊琛xiongkou陡然一空，前所未有的無助席卷而來。
這時的他，比面對任何大客hu、任何數(shù)額龐大的案zi時，都更加沒把握。
他qiang行壓xiaqing緒，以面對重要客hu的冷靜kou吻，給律師回復(fù)，提chu自己的調(diào)節(jié)建議。
信息發(fā)chu的瞬間，他便合上電腦，像是要把這些懸而未決的緊張封鎖在屏幕里，隔絕在另一個時空。
隔天，律師的回應(yīng)如同判決落錘般迅疾而冷靜：
【任小jie表示不接受，并請您盡快推jin接xia來的手續(xù)。】
現(xiàn)實的文字，如同利刃貫穿心臟。
羅翊琛gan覺到，自己的呼xi正在被一dian一dian地chou離。
那一刻，他仿佛成了被宣判服刑的囚犯，在接納現(xiàn)實之后，跌ru無止盡的深淵。
羅翊琛盯著律師發(fā)來的那行字，坐了很久。房間里寂靜無聲，只有心tiao在xiong腔里一xia一xia撞擊。
他沒有立刻回復(fù)，也沒再去說服。一切都像是被一錘定音，連掙扎都失去了意義。
幾天后，律師把離婚協(xié)議的最終版本發(fā)給了雙方。
文件gan1凈得沒有一絲ganqing，就像一張寫滿數(shù)字的收據(jù)。
財產(chǎn)分割、房產(chǎn)歸屬……每一條都冷冰冰，只有“簽字確認(rèn)”四個字顯得沉重?zé)o比。羅翊琛翻開協(xié)議，盯著“解除婚姻關(guān)系”幾個字看了許久。
那一瞬間，他的手是顫抖的。
/ 一周后，民政局 /
冬季末尾的S市，天氣陰晴不定。
任悅比約定的時間更早的到達(dá)婚姻登記chu1，手里攥著結(jié)婚證和hukou本，指尖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
她沒有抬tou，只是默默坐在長椅上，等待號碼叫到。
羅翊琛走jin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她低著tou，神qing疏離，仿佛他只是一個陌生人。
民政局的大廳里，人聲嘈雜，卻像與他們無關(guān)。
工作人員叫到他們的名字時，任悅只淡淡應(yīng)了一聲，便起shen走向窗kou。
她把shen份證、hukou本和結(jié)婚證遞過去，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離婚登記?！?/p>
整個過程異常冷靜。
雙方填寫《離婚登記申請書》，再次確認(rèn)協(xié)議nei容。
“請確認(rèn)是否自愿離婚?！惫ぷ魅藛T重復(fù)著冷淡的程序化臺詞。
“自愿?！比螑偦卮餯ao。
羅翊琛遲疑片刻：“……自愿?！?/p>
那一刻，他們聽見shen后的打印機發(fā)chu“嗡”的一聲，離婚申請書緩緩?fù)耤hu。
羅翊琛盯著打印機吐chu的表格，心kou被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攥住。
任悅率先簽xia了自己的名字，羅翊琛見狀，也跟隨。
任悅?cè)绱藳Q絕的神qing，讓他意識到這或許是他們最后一次把名字并排寫在同一張紙上了。
工作人員遞過確認(rèn)單：“30天冷靜期，從明天開始計算。任何一方反悔，離婚程序終止。”
“第31天到第60天nei，雙方需一同前來領(lǐng)取離婚證，否則申請自動作廢?！?/p>
任悅伸手接過文件，指尖微涼。
羅翊琛聲音壓得很低，帶著難以分辨的qing緒，說了一句“謝謝?！?/p>
把這一切看在yan里的任悅，神qing冷靜得近乎疏離，像是完成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
盡guan，她的nei在已經(jīng)破碎不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