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沒有吵過架呢？她應該知那些都是氣話才對，難那之后他沒有再繼續把她當女兒一樣養著嗎？從小到大他對她說過那么多好話，她一句也記不住；獨獨說過這一次狠話，這孩就記上仇了，把怨氣埋在心底，現在全用作刺向他的刀。

        那時候霍凜還沒理好自己的緒，并不是很想面對她，常常隨便找個理由便把她晾在辦公室外間的小會客室里，一等就是好幾個小時。有好幾次，他從辦公室里去時都已經是深夜了，看見她還縮在那個小沙發上，已經等到睡著了，手中還著禮盒。

        他拿到這塊無事牌以后，隨手便丟了這個屜里，再也沒有拿來看過。想必這裂痕，大概是這塊玉在跌屜里時磕的。

        她那時是在看他。這張照片是他給她拍的。

        這塊無事牌，是他三十七歲生日時霍瑾送的禮。這裂痕必不可能是原本就存在的――那時他并沒有親手從她手中得到這樣禮，而是時候周蕓交給他的。

        可現在，她已經不會再送禮給他了。

        那只屜里里零零碎碎地丟著些雜――領帶針、袖扣、手工的紅繩手鏈、燒制得丑丑的陶瓷擺件、各種小玉件兒，大都品質一般，如果霍凜自己選的話，這些玉件兒估計都不了他的。

        某種隱秘的酸脹突然從某個地方蔓延開來，讓他一瞬間有些呼不暢。

        多么諷刺。那時他并不珍惜她的心意，而現在，再看到這塊玉時，中間的裂痕，就如同再也無法修復的父女關系一樣。

        那時她才十四五歲，正是多疑的年紀，稍微察覺到了一兒他態度上的冷淡，便慌了神，使盡了渾解數想要討好他，每周都要來公司兩三次找他，給他帶各種小禮。

        霍凜從屜里拿起一塊白玉無事牌，玉是需要保養的東西，這么多年放在屜里無人問津，種都跑得差不多了，越發顯了玉肉中的棉和絮，但最讓人無法忽視的，還是橫亙在中間那一巨大的裂痕。

        和女伴約會時，他不過遲到二十分鐘，對方便已經等得不耐煩了。那個時候，他的小女兒，又獨自一人等了他多久呢？

        她像是他養的一只小貓。小貓不知自己送給主人的禮并不是主人所需要的，但小貓只想把自己有的好東西都送給主人。

        它在多年以前就已存在，只不過他一直視而不見。

        這念僅僅是一閃而過，一秒霍凜將那只相框“啪”地蓋在了桌上，皺著眉停了一會兒，又拉開辦公桌的最底層屜，將相框扔了去。

        這些都是，霍瑾送給他的禮。

        他并不知她會那樣在意，但話已，覆難收，他終究還是對她造成了傷害，并且在多年以后，嘗到了苦果。

        在養孩這件事上，他總是犯錯誤。

        是了，那時候，他也把她獨自一人放在酒店里過了一夜，這塊牌是第二天的保潔阿姨在她的手工糕里面發現的。

        酸澀的覺愈來愈，時隔多年，他才開始后知后覺地反省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差了？

        他意識到，以后或許很難再看見她這樣對自己笑了。

        霍凜回到辦公桌后坐來，看見自己桌上擺著的那個小相框，里面裝的照片是五六歲時的霍瑾――圓圓的蘋果臉，甜甜的笑容，穿一條黃的小裙，睛彎成月牙狀，看著鏡的神里盛滿了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