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還是沒有……」

        但一秒，你的聲音越來越激昂，興奮與渴望像洪沖破所有自制，你手指緊緊住肉塊，整張臉興奮得發(fā)亮。

        「聞起來還好吃的。」你喃喃自語，尖無聲地了乾裂的唇角，裡閃過一絲原始的渴望——但一秒，你又浮現(xiàn)上次啃這東西時，血肉在嚨逆生、腸胃翻攪、幾乎要把你從裡到外噎死的絕望經(jīng)驗。那記憶如鉤爪在腦中一劃，你一抹瘋癲又清醒的苦笑。

        「既然找不到……你說，要不要燒燒看啊？」你低聲自語，笑聲在夜與鏡面中反。

        你單膝跪在旋轉(zhuǎn)木馬斷裂的鞍座邊，手裡舉著打火機(jī)，戰(zhàn)利品被你丟在剝落的木上。火苗舐著那團(tuán)血肉，焦糊與油脂在夜霧裡翻滾成一詭異的「烤肉香」。空氣裡彷彿多了一惡意的晚餐香氣，連你自己都忍不住深深了一。

你舉起打火機(jī)，裡閃過一絲惡毒的光。

        「可以陪我……可以一直陪我玩??！」你的聲音，尖銳得像風(fēng)暴裡的歌聲，直衝破濃霧與月蝕，「可以一直、一直、一直當(dāng)我的寵！?。。。?！」

        你低聲喃喃，旋轉(zhuǎn)木馬的黑影倒映在你蒼白的臉上。你已分不清夜裡是火苗還是淚光在閃爍，只知，那團(tuán)該死的戰(zhàn)利品還在你的世界裡打轉(zhuǎn)，而你，依然什麼都沒有找到。

        你笑得癲狂，雙閃爍著執(zhí)著與滿足，指尖死死掐住那團(tuán)不死的肉塊，像是握住全世界最珍貴的寶。這一刻，你不再尋找、不再悲傷、不再憤怒。你有了新的「小寵」，一個無論怎麼砍、怎麼剁、怎麼燒、都永遠(yuǎn)不會拋棄你的玩。

        「這次不吃。」你自語著，火光映你底的空與堅定，「只烤，光看也很快樂?！?/p>

        火苗終於熄滅，旋轉(zhuǎn)木馬邊的空氣還殘存著燒焦與血肉混雜的氣息。你跪坐在斷木邊緣，神空地望著那團(tuán)黑漆漆、焦黃碳化的戰(zhàn)利品。它像癲狂的活屍，依舊在微微顫動，偶爾從斷裂處滲新的血線，蒸騰起令人作嘔的熱霧。

        樂園的風(fēng)停來了，連陰影都暫時屏息。你在廢墟與灰燼中大笑——那聲音既像勝利，也像瘋狂的童謠，在無盡的夜裡飄盪不散。

        「你餓了吧？來，吃一點，快吃一點……」你輕聲哄著，語調(diào)裡混雜著歉意與溺愛?！腹怨猿燥柵?，不要生氣……不要丟我……」

        「殺都?xì)⒉凰馈缢榱艘材茉偕鼓阆仁禽p聲呢喃，語調(diào)像小孩和自己說祕密。

        你伸手指輕輕撥那團(tuán)肉塊，指甲在焦黑表上來回摩，底倒映著每一傷痕與自癒痕跡。你一瞬間像是被什麼東西點燃，嘴角緩慢撐開，那笑容帶著純粹的、孩氣的瘋癲。

        你一邊喃喃安撫，一邊用帶血的指腹將新鮮的傷壓在「小寵」上方，細(xì)心地看著血滲每一絲斷面。那詭異的肉塊像受到什麼似的，突然開始比剛才更快地蠕動，組織緩慢聚合

        戰(zhàn)利品在火苗中痛苦翻滾、組織漸漸碳化、焦黑汁在木馬座滴成黑漬，但每當(dāng)火焰黏住它某一個位，那片肉又開始詭異地蠕動、復(fù)原、甚至分更多黏稠體來對抗火勢。這場燒烤不像任何你熟悉的，而像是一場詛咒的表演。

        你的小寵就躺在地上，一團(tuán)曾經(jīng)是詛咒、如今已經(jīng)變成你珍藏的「戰(zhàn)利品」。它的肉體在灰塵與泥土間悄悄癒合，表面偶爾隆起波紋，有時像蠕動的蛆蟲、有時又像初生動心時的顫抖。你總是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溫柔盯著它看——在你裡，它越來越可愛了。

        但你緒總是難以控制。這天，你又在發(fā)作時無意識地用狼牙棒和鐵椅把「小寵」砸成一團(tuán)碎肉，碎片與鮮血灑了一地。你蹲在地上，臉慌張，雙手都抖了起來。

        你的笑容咧得極大，臉頰肌肉繃到發(fā)痛，一排整齊的白牙與濕潤的紅唇。月光，你的神閃閃發(fā)亮，純真又瘋狂地死死盯住前那團(tuán)永不會死的詛咒肉團(tuán)。

        你將「戰(zhàn)利品」丟在腐舊旋轉(zhuǎn)木馬的鞍座上，伸手點燃火苗，火光在你瞳孔裡舞蹈——瘋狂的紅光與血污交織，你準(zhǔn)備把自己剛剛打回來的紀(jì)念品，狠狠點燃。

        你低頭看見自己的手背被鋼釘刮一新鮮的傷，鮮血還在緩慢滲。你突然靈光一現(xiàn)，將掌心湊到「小寵」旁邊，忍痛把傷掰得更大些，紅的血滴一滴一滴擠在那團(tuán)還在蠕動的碎肉上。

        「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小傢伙……」你語帶哽咽，手指在焦黑爛肉堆裡胡亂翻找，想把散落的碎片都湊回一起。你拚命想把它拼好，每一片都小心翼翼地拾起、貼在一起，「不要生氣、不要生氣，你是最可愛的……」

        你手掌漸漸鬆弛，雙呆滯地望著火光裡那不死不滅的肉塊翻滾。你覺得腦袋像被濃煙住，所有動的焦躁、暴力、飢餓全在此刻凝固來，只剩茫然與無窮無盡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