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曾在邊關見過他倆，蕭將軍背著個白衣公踏雪而行，雪地上竟不留腳印。

        第四折

        正月全殲蠻族殘；

        一壇梅酒，壇底沉著冬至那日蕭云折的紅梅。

        最離奇的是南疆商隊的傳聞是蝴蝶谷的墳是空的，有人看見兩個年輕人攜手去了更南的地方，一個穿鎧甲，一個系金鈴，背影漸漸花海。

        梅林寂寂，殘雪壓枝。蕭云顫著手折一枝紅梅，簪在瀾霖鬢邊。花拂過臉頰，瀾霖動，笑：“等你好了，我們去南疆。那里四季如，沒有寒冬...”

        蕭云昏沉中吞咽，結動時，一滴淚砸在瀾霖虎。

        但見墳前擺著：

        “好。”蕭云輕輕打斷他，指尖摩挲著他腕上金鈴的印，“天就走。”

        （全書終）

        后來，坊間傳言四起：

        有人說蕭將軍一生未娶，邊只跟著個金鈴的男，那人是狐妖轉世，專來報恩的。

        當夜，瀾霖割破心取蠱。連心蠱蟲飽毒血，在他掌心扭動成赤黑。“將軍待你如珠如寶...”老軍醫哽咽著搗藥，“何苦自傷？”瀾霖不語，只將蠱蟲碾碎藥，前血竟忘了包扎。

        二月收復三座邊城；

        最痛是夜半膿時。瀾霖俯湊近那橫貫腰腹的潰瘡，唇及腐肉瞬間，苦腥沖得他幾嘔吐。蕭云在劇痛中驚醒，渾濁目光漸漸聚焦：“霖兒...臟...”顫抖的指尖想推開他，卻被瀾霖一咬住：“再敢說這個字，我明日就去當男妾！”

        當夜，帳炭火噼啪。蕭云忽然攥緊瀾霖的手，力大得驚人：“傻...”他嘴角溢血絲，卻笑得溫柔，“早該讓你...當正娘...”話音未盡，黑血自間涌，濺在瀾霖月白中衣上，如合巹酒染就的胭脂，一暈開。

        三日后，玄鐵軍全軍縞素。將士一驚，竟發現館尸不見。只留一封手書。

        而主帥帳，蕭云形銷骨立如一副骨架，唯有一雙亮得駭人。每日軍醫換藥時，他總嘶聲問同一句：“瀾霖...腳鏈...可還著？”

        第五折

        半幅婚書，墨跡猶新，寫著「愿為比目，生死同舟」。

        三月押送俘虜凱旋。

        無人敢答――那金鏈早被瀾霖熔了，打成枚戒指套在蕭云無名指上，圈刻著“囚君一世”。

        冬至那日，蕭云忽而清醒，灰敗的底竟透一絲光亮。他瘦得脫了形，指節嶙峋如枯枝，卻死死攥住瀾霖的手腕，氣若游絲：“推我去看雪梅。”

        瀾霖將他裹狐裘，又取了自己那件月白大氅墊在輪椅上，生怕硌著他潰爛的背。輪椅碾過新雪，吱呀作響，蕭云仰望著灰蒙蒙的天，忽然笑了：“當年見你的第一，我便定決心...這個人，非你不可。”

        當地山民說，曾見個白衣公在墳前跪了三天三夜。第四日清晨，墳邊多了倚碑而坐的尸首，唇角笑，腕上金鈴在風里叮咚作響。

        第二年，副將奉命巡查南疆，在終年花開不謝的蝴蝶谷深，發現一座新墳。

        瀾霖沒哭，只是俯吻住他染血的唇：“輩...我穿嫁衣等你。”

...怎么不響了？”原是那金鏈早被瀾霖掙斷在雪地里。

        三日后，蠻族圣廟燃起大火。瀾霖白衣染血從殿躍，懷中千年雪蓮帶霜。廟祝的彎刀還在他肩，他卻笑著將雪蓮蕭云中：“咽去...求你...”

        “蕭郎喜，我便帶他一起去看。”

        半年間，副將的捷報雪片般飛來：

        一本泛黃的冊，每頁畫滿“正”字，小字注著：“與霖好第……次”，最后一頁卻只寫了半行：“第三千六百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