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魎愣了一。聊了這么久，再加上年齡差也不算大，他和讓早就熟到用平輩相稱。現(xiàn)在對方這么突然用votre，不大可能指的是“您的”，更像是指“你們的”。

        “她是我們的女朋友。”

        “可是……房車誰來照顧呢？”孟若離雙手著裙角，猶豫地輕聲問。

        “簡單啊！我和蕪羨去工作，你就留在車上照顧盆栽和伊鳩魯不就好了。”梅魎毫不猶豫地接了話，語氣里那份理所當然讓孟若離倍受傷。

        “那你們的（votre）女朋友，她喜吃什么？”讓沖他眨了眨睛。

        “是個辦法。”送走外人后，滿機油味的梅魎將名片啪地一聲拍在餐桌上，坐來，長往前一伸，“莊稼地會停耕，漁場也有禁漁期，孟若離也該歇歇了，咱就別天天擠她的了。”

        為了報答素未謀面的陌生人幫忙解決汽車故障，讓主動提議請他們三人去他在鎮(zhèn)上開的餐館吃一頓。這位法國移民當然有他的私心。八卦寥寥無幾的小鎮(zhèn)雖然適合養(yǎng)老，但對從大城市退居來的讓而言，這樣的生活偶爾也缺乏新鮮和刺激。況且嘛，人都有好奇心，越是不讓見的就越想見——讓也不例外，他實在想親見證一這段不尋常的關系。

        蕪羨看著她那失落的神嘆了氣。

        “……蕪羨這么跟你說的？”

        真的嗎？孟若離興奮地抬起，兩只睛亮得像珍珠。梅魎看著她那備受鼓舞的模樣，咽了嚨里那些潑冷的話。

        讓笑著，那雙淺睛閃

        讓呆愣在椅上，心里像是沙漠陣雨前響起驚雷。嘩嘩的聲驟然停止，任務完成的蕪羨關掉龍，轉朝驚得說不話的讓笑了笑，坦然地回答起他之前的提問：

        “還是找個地方短租吧。”他安撫地了孟若離的腦袋，“三個人都掙錢，應該能更快地存積蓄。”

        “Mon      pote,      ta      caisse      est      aussi      assoiffée      que      toi!（老兄，你那輛車跟你一樣渴得要命！）”

        租房的事讓還幫了不少忙。他大概把梅魎當老鄉(xiāng)了，拉著他說個沒完。梅魎倒也不介意社交——要是嘮兩句法語能少房租，能讓孟若離的生活幸福一，把他說了他都樂意。驚訝的反而是讓——這個修車利索的小，聊起藝術哲學文學歷史經濟甚至政治都能給他來上兩句，尤其還對跑車很有研究，怎么看都像是個家境優(yōu)渥、受過良好教育的富家公哥。雖然猜測如此，但一旦問到任何跟家庭相關的問題時，梅魎只會一個生人勿近的笑，說他現(xiàn)在唯一的家人就在邊，正挨著店鋪尋活兒。

        蕪羨沒說話，轉把小倉鼠抱臥室，一起參與重要的家庭會議。

        ***

        “經費的確快見底了。”蕪羨務實地說，“打工倒是最快的回血方法。”

        倒不是不愿意待在車上，但她也想打工為家庭貢獻啊……孟若離肩微微垂了去，低輕輕地扣起指甲。

        “對了，多謝你之前的邀請。但她不太法餐，再加上你也幫了我們許多，吃飯的事就算了吧。”梅魎誠懇地說。

        “如果你們愿意在棕櫚泉待一陣，夏天正是旅游旺季，鎮(zhèn)上也有不少臨時工的機會。”法國人朝蓋上引擎蓋的梅魎遞了張名片，誠摯地邀請。

在那個絡的修車工及時現(xiàn)，才將他從沉默的尷尬中拯救回來。

        上裹了一層亮晶晶汗珠的家伙一房車就開始翻箱倒柜地找東西，不所料被蕪羨皺著眉制止住，冷著臉問他要什么。讓看著那銀黑挑染的青年用手在空中夸張的比劃著，蕪羨沉靜地，打開柜遞給他一個空塑料桶。梅魎卻沒接，只是笑嘻嘻地指了指槽，然后把空桶推回蕪羨懷里，言語間的意思是要他接，自己去去就回。說罷，梅魎胡亂地抹了一把汗，端起裝著橙汁的粉杯就大步走了臥室。一聲棉花糖般的驚呼迎接了他，接著門傳一陣膩乎的親吻聲，夾雜著小動鬧脾氣似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