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虧沒有委托給家族的成員。

        天鵝觀摩完芭舞臺的演排練，從西門散步過來，照例將一捧野梔放在曼君的棺槨上。

        攻守之勢異也。這位年輕教母主動拉距離靠近她，手掌懸停在她的肩膀上方，最終還是沒有落。她覺到此人的溫，不由起了一雞疙瘩，皺著眉往旁邊挪了些。短暫的幾秒寂靜之后，她聽見笑聲，教母的耳語似荊棘纏繞，如蛇鱗過她的：“你嫉惡如仇，與我和平相、密切合作，一定會讓你到掙扎吧？我不想你痛苦，瓊斯，所以我不會將友誼交付給你。我永遠不會成為你的朋友，我向你保證。你那么想抓我，就盡來抓好了。你可以和阿拉明塔一起商量怎么對付我，把我關監獄，判我五百年。如果這樣能讓你活得問心無愧，那就這么辦吧。”

        “另外，經濟犯罪科最近在調查斯卡婭家族，很快就會查到加蘭。讓她準備好辯訴協議，放棄公開審判的權利。”瓊斯停頓片刻，傾近白蘭，用力戳著她的肩窩，死死盯著她的雙“這不是為了保護你，只是暫緩一段時間而已。別以為我會輕易放過你！拿到搜查令是遲早的事，我會緊緊纏著你，等我找到你的私賬，咱們法庭上見！”

        ——天幕如一框玻璃，裝裱著斑斕童話的小小仿作，搖曳的花盤是規律的賽克，粉藍、淺紅與瑩黃躍動其間。斜陽如漫漲，黑白照片上他的膚光仍呈現明艷麗近于虛幻的倒影。

        “或許您會想要給天鵝打個電話。”德爾卡門多少有些窘迫，“先生抱病以后，天鵝時常致電花園關切問候。先生征詢了我的想法，采納了我的建議，把獻花的事委托給他了。”

        曼君的墓碑就在花海的縱深。

于她的陣營，你就是邪惡的，是她的對立面。”瓊斯瞥了一白蘭單薄的衣著“你最好多買幾件防彈背心。”

        白蘭該說什么呢？

        埃斯特分明就知沒有這種可能。

        “我知你都過什么。達居爾找到你，請求你為她的男孩兒復仇，她要求法外行刑，你同意了。”瓊斯“如果我是你，我可能也會和你一樣的決定。但這是錯的，是犯罪。”

        瓊斯神古怪地橫起，對此不置可否。氣氛安靜而詭異，直到德爾卡門上前打破沉默。她俯，在白蘭耳畔低聲“瓦維和埃斯波西托家的人撤了。最后一次看到特的車，是在科瓦德拉大街。”

        片刻遲滯后，瓊斯渾膈應，不由了氣兒，避之不及地收回手，側過用肩膀對著她。

        白蘭如實回答“我媽媽。”

        “我心里有數，但還是謝謝你的關心。”白蘭歪了腦袋。

        “送一送瓊斯探員。”白蘭站起，走向書房。

        “我知。”白蘭的語氣非常坦然“我就是因為知，才去的。山半島一直有這樣的名言：‘先給法律一個機會，法律辦不成的事，教母會辦。’你沒聽過嗎？”

        “誰的名言？”瓊斯瞥她。

        曼君的永眠之地并不對外開放，

        天鵝直起，四張望。

        它的存在過分突兀，與普利希家族的徽章彼此嵌合，像一顆被撕扯至神經暴的心臟，又或是墜落的一滴血。

        人量很密集的步行街，周圍都是酒店和景區。距離海灘，步行不超過十分鐘，離博館三公里，距離中心大劇院也才不到兩公里而已。

        墓園的外墻如巨幅油畫，風姿煥彩，蜜葉翠帷，花紅錦。原本應該架著‘私人用地，請勿’標牌的木椅上跨坐著一個女人，她環抱著椅背，巴墊在手臂上，神冷峻，目光灼灼。

        撥開鳶尾與藍目菊的錦繡花叢，一抹猩紅顏猝不及防躍于前。由掐斷的百葉薔薇安睡在他的墓碑石上，花上有褐紅的折痕，邊緣已浮現銹。

        血灘慘案是多嚴重的案？那位涉及戰爭罪和反人類罪的副主席可比她一個小小的黑幫教母重要多了，從搜集證據鏈到司法審判再到量刑裁決，這一過程或將長達數年。不是她還是阿拉明塔，甚至聞人議員，在退休之前可能都只有這一件正事兒去辦，怎么還會有時間她呢？所以她才會肆無忌憚地挑釁，還要裝一副‘誠心誠意為你好’的模樣來。她得了便宜賣乖，簡直恬不知恥。

        “我欣賞你的正義和英雌氣概，探員。不瞞你說，我查了你的履歷，久違地與你的上級寒暄了許久。自從我知周青和你是同僚，我就知，她會把特的事托付給你。”

        “探員。”白蘭對瓊斯屢次突破她基本社交距離的行為有些適應不良，輕巧地搭上她的手腕，眉中略帶羞，語聲低緩而曖昧，拒絕“真不好意思。但是我已經有討厭的人了。”

        中心大劇院是老特拉什修建，現在是山半島的歌劇團與芭舞團共同的領地，只保留著普利希家族的一個私人包廂。與劇院一墻之隔，是影業所在的藝術園區，占地三百公頃，其中包括對外開放的園藝展示區。

        “是我想的那樣嗎？”白蘭愕然地抬起，“這未免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