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摸了摸她的發(fā)，說上回來，但因果知他要去哪兒，雙手抱上他，臉也貼著他，難以掩飾的慌張表現(xiàn)在臉上是一種很難看的笑。

        “你沒生該多好啊。”

        “你為什么在這里？”

        手腳健全，只是走得很沉重，這是夢的通病，時常的，因果會在夢里意識到沉重就是在夢，現(xiàn)在也一樣。

        “媽媽”就像一塊嚼不爛的粱飴一樣黏在她上。

        這次走得好遠(yuǎn)了，他的花園看起來沒有盡，這么說本就走不去。

        在無窮無限的恐懼中她踏了睡眠。

        忠難能拒絕她這別扭的意嗎？

        “小因，”答案是能，“你犯錯在先，不要太得寸尺?！?/p>

        一切習(xí)以為常，司空見慣。

        她佇立在小小的自己邊。

        夢里也在雪，只是她跑來了，但她受不到冷，上穿的是那件絲綢長袖睡衣，也許是無法想象自己會穿著那件趣衣跑來。

        她覺得自己甚至不像活著了，人了無牽掛尚且能一死了之，她但凡動一個去死的念都會比死還難受，原本還會糾結(jié)他的“”到底是什么，現(xiàn)在一想到“”只會覺得這是最次的，他要讓一切運作去，就必須控制她，他要讓她意識到自己是吃人的怪，只有他會全心地接納她，并且給她他認(rèn)為最幸福的未來。

        因果夢了，是該夢的，她需要夢來調(diào)節(jié)她的大腦。

        也許忠難會立刻發(fā)現(xiàn)她去見過令吾了，但至少她是去殺令吾的，他不會太過懲罰于她吧？他如果有那么厲害就該連這種況都預(yù)料到的，不然怎么能是那個令她嫉恨又慕的阿難呢？

        風(fēng)過她單薄的睡衣，記憶里那個冬天的冷攀上了，而后每個穿著冬裝校服里面裹著秋裝校服、秋裝校服里裹著隙里都能直接看到肉的衣的冬天，貧窮的冷又卷上了，往后再是……

        因果沒有反抗，沒有表。

        那為什么要走呢？

        終究是沒能等到他回來。

        因果已經(jīng)分辨不清自己的恐懼來源于何了，是他也許不會再回來的恐懼？是他發(fā)現(xiàn)她見過令吾的恐懼？是她殺死了令吾導(dǎo)致他完的計劃現(xiàn)紕漏而對她降怒火的恐懼？是她無法分辨他的與恨的恐懼？是未來完全掌握于他手的恐懼？是手腳遲早會被打斷被他注不知名藥的恐懼？

        直到她的聽覺終于被打開，在冷風(fēng)簌簌的喧囂中，他的聲音成為一種疾病。

        可她又不能失去“媽媽”。

        扒開她章魚一樣的纏繞，她怔怔地凝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但是小都像完全失去神經(jīng)一樣這么在床里，在空氣中完全沒有他的存在時她像缺氧一樣地把自己縮成一團(tuán)，整個世界顛來倒去。

        太多恐懼層層疊疊灌她單薄弱小的，盡她已經(jīng)被打敗過無數(shù)次，但死不到來，她手握去死的勇氣卻撲了一場空，她殺死了母親，但是殺不死“媽媽”。

        “你也、你也不能離開...”

        踏雪的腳步聲，她知這里除了自己還活在世間的只有誰了，她從地上站了起來，像程序繼續(xù)運行一樣繼續(xù)往前走，他是不受控的，夢里連自我都不受控，他的四肢靈活，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將她沉重的轉(zhuǎn)過來，因果看清他，黑的絲綢睡衣，蘇耳鏈，雪落在他上，就像他本該有雪那樣。因果看不清他，夢里總是看不清人的臉，但她以往總能很清楚地在模糊的眾人之中看到他的臉，但是因果看不清他。

        他的雙手毫不猶豫地掐上了她的脖，他的臉愈發(fā)模糊了，原先似乎還能看到一些嘴的動作，但是現(xiàn)在好像連他是什么發(fā)型都被雪保密，她往后倒去，像那些尸一樣倒在雪里，像那些尸一樣脖上都有一掐痕。

        “原來，你想和我一起活去，是因為……”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好像從冰箱里拿來的酸一樣，結(jié)了一層霜，但是還能摸到柔的膚。

        她又看見自己的尸一橫一捺地排列在雪地里，她不再一驚一乍，只是拖著沉重的手腳跨過去，她可能是要成為接來一個倒在雪地里的尸，她不知自己為什么要過去，但也不在乎。

        但是蹲之后去摸她紅彤彤的像幼稚園里畫的畫一樣的臉，已經(jīng)僵到?jīng)]有彈了。

        那個想和阿難一起死去的小因果，為什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