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瑾又笑了起來，覺得自己多事，那些紛爭已經與自己無關了。

        家與小廝在門偷偷張望，不敢貿然去。有人低聲咕噥：“公飯都這么好看，像畫里的神仙……”

        “嗯。”祁瑾看著他往廚房去，起抱著書緩緩踱步回房。屋中陳設簡介淡雅，案幾凈，書冊整齊。角落里擺著一個矮柜，鎖暗沉，已經許久未曾開啟。

        片刻后，幾樣菜肴陸續鍋。羊肉湯乳白香，烤肉外焦里，清蒸河魚鮮味，另有一盤快炒的蘿卜片，一碟酸拌白菜心，再加上腌蘿卜作佐。粟米飯已炊好，米香氤氳。

        話音一落，眾人都笑了。

        他俯，取腰間鑰匙，鎖孔。鎖開的一瞬，柜門吱呀作響。柜里只放了一個漆盒，沒上鎖，他打開盒，整齊擺著幾卷銀票與幾錠金，正是當年離前，父親到他手中的私房錢。

        他向祁瑾作揖：“我去后廚看看今日的材。”

        祁瑾重新鎖好柜，收起鑰匙。

您到底是什么想法？若是想收留她，留到家里也好比麻煩他人，若是喜她……”

        他將發綁起來，挽起袖，手腕白皙，刀光在掌間明滅。切蘿卜時動作極穩，薄片疊落，均勻得如同算尺量過。鍋快炒，鍋底騰起白霧。那雙眸被氣濡濕，卻依舊澄澈寧靜，仿佛爐火與煙霧都無法擾亂分毫。

        祁瑾垂眸夾了一筷蘿卜片，動作不緊不慢：“我若比得過御廚，便開個酒樓，在門放個牌，就說——‘京中御廚不如榆關祁某’。”

        后來又在家的提議開了家釀酒鋪，他不需要面，都是家在外忙碌，生意乎意料得不錯。賺來的銀兩，已足夠養活一院人。

        “不要瞎說。”祁瑾正，“她一個女孩，說這些話壞了她的名聲。”

        父親留的錢，他始終不舍再動，好似只要不動，父親就依舊與自己同在。

        以前在里，他就喜和三哥偷偷跑去御膳房，三哥去為了偷吃，他則是要偷師。

        至于父親留的暗衛們。有一撥在宅院，有一撥則在酒館，還有幾個人跟著他貼保護。

        家連連，心里卻想：這丫哪還有什么好名聲？

        鼎中羊肉湯慢火燉著，乳白的湯汁翻，香氣氤氳。

        夜灶屋里火光搖曳，柴火“噼啪”作響，照亮祁瑾修長的影。

        指尖摩挲著這個盒，他心里忍不住嘆了氣。

        祁瑾將最后一菜放上案幾，褪布巾。

        “是，最開始也就是知她無父無母，連個名字都沒有，在鎮上的義所長到八歲就離開了，誰知如今還成了慣偷！”他將新買的燒餅放到廚房，“所以大家就叫她賊丫了，公，你看到她可千萬不要心！”

        燈火搖曳，案幾前氣氤氳。眾人分餐而坐，氣氛并不拘謹。最先開的，還是家，他喝了一湯，連聲贊嘆：“公，您這手藝，怕是比京里的御廚還要。”

        他知方敬止這個人才華斐然，即使要爭也不屑些腌臜事，或許未來由他來接班是最好不過的。

        家忍不住彎起角，心底暗暗認同。

        他合上漆盒，又仔仔細細地鎖到柜里。五年來，度過了剛來這里的幾個月后。他就未曾動過里面的錢。靠著替人寫信、謄錄書冊，他在榆關慢慢站住腳。

        小廝們立刻附和，睛亮晶晶的：“真是！要不是公廚，我們一輩都吃不上這樣的味。”

        這里是北地極偏的鎮，消息常有滯澀，他暗暗地也有關注都城那邊的消息，聽說今年是六哥方敬止隨父親巡游。

        他走到后院，推開廚房的門。屋里陳設極簡，灶臺凈，鍋碗擺放得整齊。自打搬榆關的宅，他從未請過廚，家里不過幾名掃灑的小廝，加上一個家，飯一向都由他親手持。

        家與小廝們早候在外，立刻來分置。每人案前各有一盞粟米飯、一小碗羊湯，旁幾樣肉與菜，分置得整整齊齊。

        前幾日家氣沖沖地回來：“公你可知鎮上那個賊丫？我今日買的餅都被她搶了！”

        再添上竹屜清蒸的河魚，蔥姜的鮮香與肉香交織，灶屋一時氣氤氳，連窗紙都染上了霧氣。

        灶旁架起的烤肉滋滋作響，油脂滴落炭火，迸細碎的火星。

        “賊丫？”他是知鎮上老是鬧賊的，只是那個影總是躥得極快，他又沒有深究過，遇到了就替她換一筆錢，小本買賣也不容易，“這人在鎮上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