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劇院三則
夢劇院一:
他一直走,走在看不見邊緣的平面上,沒有盡tou,也沒有起dian,土地很安靜,有時候會動一xia,像在呼xi,但很輕,不確定是不是錯覺。有人說那是神經末梢在chou動,我不確定,我沒有證據。我看到線,很多線,畫過來又ca掉,再畫一次,再ca,后來就沒人guan了,線自己繼續生長,互相纏繞,像死掉的tou發。我試著數,但數到一半就忘了為什么要數。遠chu1有斑ma,不是動wu,是那種標志,它靜止了很久,像在等誰。然后那只手chu現了,很大,很慢,像是在shuixia移動。它落xia來,an住了什么,沒有聲音,但我知dao,東西被它蓋住以后就不會再動了。我想起血,pi膚xia的,很深的那種,不會liuchu來,只是發re。有se塊開始變se,從黃到紅,從紅到黑,再變回白,循環很久,最后顏se都掉了,只剩xia一層空殼,看起來像紙。我看到一群人聚在一起,他們說著話,男的女的都有,說得很有邏輯,提到結構、犧牲、延續、共同目標,但他們沒有臉,只有嘴巴,聲音一直在重復,我聽不懂,但我diantou。他們說我是必要的,我不記得我答應過。他們排好了位置,我站在其中一個dian上,像是早就安排好了。我沒有抗拒,因為沒有必要。后來他們一個個躺xia去了,躺得很整齊,我站著,看著,等xia一個指令。但什么也沒來。風停了,燈滅了,時間沒有了。我還是站著,像一個壞掉的零件,被遺忘了,還沒有徹底銹死。
夢劇院二:
夢里有一個孩zi,他的yan睛像睡醒的星星,總是追隨著他的大哥,那個只ai權力、不ai人的大哥。那是發生在一座巨大、無邊的飯店里的故事,飯店的穹ding掛著白天鵝的影zi,它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消失一次,像被時間chou走的靈魂。人們說,上帝是這群天鵝的守護者,他只在它們瀕臨滅絕的那一刻降臨,帶來奇異的shiwu,帶來蛙卵,那些閃著黏ye光澤的、似乎記得前世的微小生命;還有十二只全shen漆黑、喙鋒利如刃的天鵝,任它享用。于是,這飯店里所有人都相信,無論aiqing的殘骸有多龐大、吞噬多少呼xi,幸存的那一個終將獨占一切。后來,大哥帶著目光里的饑餓,牽著最小的孩zi――那個還沒學會逃跑的老三――jinru某個金se裂谷,說是去“淘金”。金zi在陽光xia像liu動的血,誘得他們走向彼此的背叛。大哥在笑聲里將老三推chu了金谷kou,笑聲落xia時已化為咀嚼聲,黃金和骨tou一同碎裂,空氣里只剩被嚼爛的夢和無法醒來的痛。
夢劇院三:
那是你組成了一個夢,成了夢,再變成另一個夢。是亭zi,是竹林,是我,是他,是我們擠在同一個人形的影zi里。雨xia了,狂風暴雨傘飛走了,像是受驚的鳥又像從來沒存在過。有一票人,他們在殼里,在殼外,在殼的feng隙中咀嚼時間,我松開了,松開了我自己,也松開了我應該抓住的一切,于是得以錯過,錯過就是被寬恕的名字。在空調房里逆境不逆,玻璃窗外是一群臉模糊的人。他們撞過來,撞碎了整面墻,那墻是玻璃,是shui,是霧,是我自己的回聲。因為我怒吼了他們,是我帶著他們走的,我不記得了。還有一些人,他們是因為我一開始聚集,一開始的詞語咕噥著來了,又撤退了,又回來。只是因為麻煩,只是因為缺省,只是因為沒人說“好”。于是他們去了,去了兩個男的,ti重被抹去了,一個的項鏈丟了,是無人像的,是三號的,是被公布的,不被允許jinru的地方,是個房間,也是陷阱。門kou貼著不準jin,但門是虛掩的,房間是chao濕的,是用來勾引他們的,于是他們都jin去了,都jin去了,一個個像褪了pi的蛇一樣huajin去。我看著,我沒有動作,卻也已經jin去了。我知dao這一切不是現實,也不是夢,是你給我構成的夢,是我咬著夢的邊緣不放,直到它反咬我。我沒有chu聲,我沒有反抗,甚至連一句話都沒有說,我只是,繼續,看著門關上,聽到鑰匙從外面掉jinshui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