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投胎錯為女
康平三十二年,累世公卿的裴府降生了一名女嬰。
穩婆們用事先備好的絲絹草草給ca了shen,隨后立刻將這貓兒一樣的新生兒裹得嚴嚴實實,互相覷了一yan,示意那面帶黑痣的穩婆chu去給裴大人報喜。
產房里眾人豎起耳朵,只聽穩婆的聲音響亮huan喜極了:“恭喜裴大人喜得千金,母女平安!”
裴充聞言,懸了一上午的心終于落地,示意隨侍給穩婆分發賞錢,撫須朗笑,“nong瓦之喜,諸位同樂!”
又低tou摸了摸長zi腦袋,“謹之,你娘生xia了小妹,你以后就當大哥了,可不許欺負妹妹。”
裴慎年方五歲,已初ju男zi英氣,聽聞娘生了小妹也很是huan喜,俊秀的小臉上神qing頗為嚴肅,“謹之會保護妹妹,不會欺負妹妹的!”
這一片其樂rongrong之時,尖利的嬰孩哭叫驟然響起,裴充一愣,頓時樂不可支,“這丫tou倒是jing1力充沛!瞧她,哭得像小老虎似的,可別是個混世小mo王!”
可憐裴書本是聽見“千金”二字不敢置信地嚎了起來,又聞裴太傅一kou一個“丫tou”,更是嚎得凄厲,那驚天動地的架勢讓裴充嘖嘖稱奇,當即給女兒起了個“阿菟”的乳名。
阿菟,也即小老虎之意。
話說阿菟chu生后,雖不能稱得上裴太傅預言的“混世mo王”,但也算“奇”女zi一個。
先是整天鬧著習武練劍,裴慎無奈,只能在讀書習武之余給妹妹zuo了把和自己巴掌一樣大小的木劍,別看劍小,裴慎是花了心思的,倒也五臟俱全。
從劍shen的花紋到劍柄的穗zi,都是他手中青釭劍的縮小版。
四歲的阿菟得了劍,終于消停許多,每日乖乖拿著小劍,對著院zi里的桃花樹手起劍落,練了一年多,連一片葉zi也沒有削xia來。
陪練的姑娘心里偷笑,卻見那粉雕玉琢,仙童似的裴小jie怒而摔劍,仰天長嘯,“難dao這輩zi我真是個廢wu嗎?”
姑娘心里笑得更大聲了。
正猶豫著是否要上前安wei,卻見裴小jie沉默片刻,撿起了木劍,一手ca去粘上的灰塵,垂著tou回了房間。
五歲這年,阿菟放棄了練劍。
裴慎正要松一kou氣,阿菟卻dao,“阿兄,你替我找一本秘籍,叫zuo《葵花寶卷》的!”
面對小妹那全然信賴的目光,裴慎說不chu一個不字,可是江湖之大、秘籍之多,裴慎派chu去的人要么無功而返,要么帶回來的盡是窮書生瞎編的所謂秘籍。
找了兩年,始終沒找到阿菟想要的東西。
阿菟八歲這年,裴家獲罪,裴太傅的大哥惹怒天zi,他便也跟著遭了罪,一大家ziliu放嶺南。
路途遙遠,一眾人跋山涉shui、風餐lou宿,阿菟年幼,有一次發了gaore險些救不回來。
裴慎抱著幼妹,心中凄凄然,既恨大伯失言害了全家,更恨圣人無qingliu放他裴府滿門忠臣。
阿菟燒得面se通紅,中間醒來一回,見阿兄兩yan發沉、似rumo障,不由勉力寬wei,“阿兄,我吉人自有天相,不要為我擔心……”
這話是她曾作為起dian男主經常絕地逢生的經驗之談,裴慎卻只以為小妹懂事,不由心xia一痛,將她摟的更緊。
到了嶺南,病去如chou絲,將養三月,阿菟終于好了大半。
然而嶺南苦re,裴夫人shenzi向來jiao弱,xiru瘴氣后生了急病,不到兩月就香消玉殞。
阿菟傷心之余,覷了兩yan阿兄,只見十四歲的少年早無往日從容shuang朗,一雙狹長的眸zi黑極,隱隱透chu幾分陰沉孤僻。
再世為人,阿菟早已將裴家人當zuo親人,紅著yan眶,扯了扯裴慎的袖袍,“阿兄,不要傷心,娘親積德行善,來世定能投生到富貴安穩人家,說不定你我還能與阿娘相見呢。”
上輩zi阿菟shenchu1修仙大陸,于她而言,死亡是分離,卻并不代表終結,裴慎本qiangzuo鎮定,聽聞小妹的話,卻猛然扭tou,悄悄紅了yan眶。
烏飛兔走,年月一晃而過。
阿菟十五歲這年,天zi終于想起了遠在嶺南受苦的忠臣,許是人老了便慈悲許多,一dao圣諭,便令裴充官復原職、重返京城。
卻說裴太傅一家星夜兼程地趕了一月的路,鞍ma勞頓、風塵仆仆,yan見就要到柳州地界了,裴家小jie這時卻被人給劫走了。
前去探路的裴慎面se鐵青,手起劍落,先斬了兩個跪地求饒的侍衛,又一聲呵xia,率一行騎兵去將妹妹搶回來。
ma車越來越顛簸,裴舒察覺蹊蹺,然而武力值已非前世劍仙,只能先an兵不動,對瑟瑟發抖的侍女冬青zuokou型,“別怕!”
又悄悄掀起窗簾一角,只見車外樹木蔥蘢、人跡罕至,另一側再看,竟然是懸崖峭bi、無chu1可逃了!
那驅車人一路沉默不語,裴舒再怎么試探也不回答,她無奈只能只悄悄摘了tou上的釵、鈿,趁著ma車轆轆聲丟jin草堆里。
也虧的今日原定拜謁柳州知州,裴舒打扮得頗為繁復,這才能一路走一路丟。
大約過了一盞茶時間,她的發髻已盡數松散,如青煙一般鋪在肩tou時,ma車終于停了xia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