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枯木
在夏末和初秋交替的間隙,我的夢里久違地chu現了人。他似乎正向我揮手,并朝我靠近,可我們之間相隔的距離仍舊沒有縮短――夢里的他沒有讓我看清他的面孔,也沒讓我記得他說過的話,但我還是知dao,第一yan我就知dao了。
當再次睜yan時,秋天到了,我桌上擺著的用玻璃罩住的微景觀植wu開始衰敗,葉zi的shui分肉yan可見地在liu失,gan1癟得仿佛只要打開罩zi,不經意使它碰bi,它就會從細枝上被抖落xia來,摔倒在被沙礫覆蓋的地上,沿著葉片細小的紋路碎成一半一半。
它本來是我從家里帶在shen邊的一gen樹枝,后面cuichugen,gen汲取著土壤里的養分,這才頑qiang地活了xia來。茅螢看到了它的樣zi,寬wei我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qing,比不了它的原gen,后天gan1預的總歸是會難活一dian,刨chu來看看genbu什么qing況,或許還能有個應對的辦法。
植wu枯敗是常態,我沒有她想那么難過,甚至當我把它從本ti分離、關jin這狹小的空間時,我就zuo好了有這一天的準備。
在被我帶離賴以生存的地方,又要被迫去適應一個新環境,它是怎樣的gan受呢?
“不過這些cu砂粒是fei料嗎?”茅螢湊上前去打量了一番后,轉tou來看著我dao:“我還是tou一次看到這么特別的土。”
通常qing況xia,微景觀植wu的底料就是用土和蛭石以及椰殼混合(可能有些人也用其他東西來pei土),對養分不是苛刻需求的植wu,都不需要通過堆fei來給予植wu營養,有些人為了mei觀,會在蓋著土的一整塊小草坪,澆shui時也能滲透jin土壤,再不濟也是用珍珠巖,雖然一粒一粒肉yan可見得大,但那玩意一nie就變成了粉末,也透氣十足。
“嗯……是fei料。”我將那個罩zi打開,用手輕chu2了最上面的那一層,略微細小的沙粘黏在我的指腹:“等時間差不多了,它也會rong化jin土里,我就想讓它慢一dian被分解。”
枯葉搖搖yu墜,當我再次把罩zi蓋上時,它落了xia來,遮住了一小片沙礫。
剛ru秋的一天,xia了場大雨,這場雨似乎把夏末的炎re全bu都一掃而光,讓人總算沒有那般易燥。
從前在家時,這會兒便是豐收的季節,大家忙著打稻谷,忙著收花生,把田清理gan1凈,度過漫長的寒冬,來年chun日又能是欣欣向榮的一片,所以這會兒還算是夏天的氣溫。
然而這里夏秋分明,顯而易見的,ru了秋之后,就開始落葉,就開始降溫,每天都得添一件稍薄些的外衣。只穿短袖,那是只有健壯極了的人才能zuo到。
因為是秋天,茅螢用自家種的菜,在ru秋時擇xia來,宴請了我,桌上滿滿當當全是絲瓜,所以我們叫它絲瓜宴。
茅亙說這也是他們的儀式gan,因為一個新的季節到了,是一個階段的新開始。
他們倆依舊擠在廚房里吵鬧不斷,但如此才不會太孤單――兩人互相斗嘴,互相否定對方,卻又互相an著對方的意思走,仿佛那些否定只是獨屬于他們的相chu1模式,只是一種像小孩zi誰也不讓著誰的頑pi。
他們把絲瓜斜刀切塊和瘦肉抓淀粉一起煲成了湯,端上來時我發現還有花蛤,rukou鮮甜。還有一份炒的,最后還有一dao混著米線上桌的蒸菜,雖然我覺得米線已經算是主shi了,rukou綿密還帶著一絲的甜味,炒chu來的底湯就飯吃也能讓人胃kou大開。
不過除了花蛤,用到的蔥姜蒜也是他們在陽臺自己種的,至于為什么沒有香菜――因為不喜huan太喧賓奪主的shiwu。蔥姜蒜ding多調味提鮮,但香菜不論同什么在一起,最后都會沾染上香菜味。我對此深有同gan。
我暗自期待xia一個時節的到來,一時間忘記了留存在日歷上的圓圈,那是我原定計劃的離開的時候。
被曬gan1的瓜nang被茅螢扒開了脆殼,果肉早已沒了影zi,只剩xia脈絡清晰地交錯,任人擺布,一倒,黑zi也從里tou迫不及待地gun了chu來,茅螢把一整條都給了我,我收xia了,想著掛在哪好,用來洗碗太過于浪費,這么想,倒是一xiazi就忽略了它真正的用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