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化

        只是zuo了個夢，yan睛就變了一個顏se。

        也許不止是瞳se的變化，聯想到昨天發生在自己shen上的非正常現象，宋疏月試探xing地用指甲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沒有疼痛的gan覺，甚至連被指甲的尖利所chu2碰的跡象都沒有，沒有剛chu2及上的白印和指甲xia壓用力所產生的紅痕。

        如同在夢境里一般，周遭都是虛無縹緲的，連帶著她整個人都像是被柔ruan卻沒有溫度的烏云裹攜。

        但是她明確地知dao自己不是在zuo夢，她確確實實失去了痛覺，作為一個人所擁有的痛覺gan官。

        事到如今她不由得去想，自己還活著嗎？

        又或者這一切都只是虛無，只是她深陷其中醒不過來。

        宋疏月不由得抬起雙手，yan睛注視著蒼白的手掌，曾幾何時，pi膚xia蔓延的青紫se的小小血guan也變得微乎其微了呢？

        正當她深陷這份迷惘的時候，一陣細微的聲響引起了她的注意，于是她抬起了tou把視線從自己的雙手移至來人。

        是輕微的踩踏到玻璃碎片的聲音，在看到宋聽玉的一瞬間，她恨不得那些玻璃片變成尖銳鋒利的刀尖。

        特別是，當她望jin那雙yan眸之際。

        如果說宋疏月的眸仁是泛著神秘和細碎微光的冰川，那宋聽玉此刻的一只瞳孔則是夜霧彌散后掛在天際的一輪彎月，不帶有滿月的柔和光輝，是自帶棱角的清冷孤絕。

        此刻，他與她，面對面，對稱的異瞳。

        她望向彎月的時刻，好似湛灰的光暈也rou碎jin了冰川之中。

        以前宋疏月和他的yan睛是一模一樣相差無幾的，除卻瞳se和他的yanxia痣，而現在，兩人的一只瞳se變成了相同的。

        纖毫的血guan脈絡，消退的痛覺gan官，和現在銀灰se的yan睛。

        當這些全bu在差不多的時間段nei組合起來的時候，兩個大字隱隱浮現在她的心間――

        同化。

        宋聽玉在同化她，在把她變成跟他完全一樣的qing形。

        同化從小的方面來講，可以是生活習慣、作息、kou味等等。

        而他所zuo的是一種徹tou徹尾的改變，從肉ti到心靈，哪怕在只有彼此沒有其他人的空間里。

        宋疏月意識到，從被他一開始圈禁起的那個雨幕里，他語氣輕輕卻又執拗的那句“永遠，陪著我。”永遠二字是真切的，甚至是不拘于時間單位的。

        “喜huan嗎？”宋聽玉說chu了今天為止的第一句話，不知是在詢問她喜huan現在的yan睛還是喜huan他的改變。

        宋疏月與他對視著，他未曾變化的那只眸zi仍是一團無機質的墨黑，而銀灰se的則是清透的，可以倒映chu此前從未chu現過在他yan睛里的shen影。

        “你很滿意？”宋疏月淡淡反問回去。

        宋聽玉微微側了側tou，表達的han義不可置否。

        “滿意我變得跟你一樣？”宋疏月繼續追問著，語速不自覺加快，但仍保持著平穩的呼xi。

        兩人從一開始便保持著對峙的姿態，至少在她看來是這樣的，宋聽玉一直踩在玻璃碎片上沒有挪開分毫，仗著shengao優勢居gao臨xia地看著她。

        宋疏月不知dao剛才的哪個字chu2碰到他的神經線了，他眉yan彎彎louchu了她所熟悉的笑，連帶著眸光都微閃起來，分外xi人。

        “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啊。”宋聽玉han著笑后退兩步倚在shen后浴室門框上，又在尾句緩聲dao，“妹妹。”

        這兩個字被他在唇齒間千回百繞，聲音輕緩卻擲地有聲，砸在浴室并不算寬敞的空間里，一字一句落在宋疏月耳邊。

        幾乎是在妹妹二字落在耳畔的同時，宋疏月原本平穩的呼xi開始變得紊亂、急促起來。

        她實在很難再保持平靜，她并沒有被徹底同化，她的心緒還是會動dang、不寧、難安。

        并不是像宋聽玉那樣把所有的qing緒都封禁在一kou深不可測的井里，往里擲一顆石zi也不會激起任何反應，只會被靜靜吞噬。

        一樣？他怎么好意思說chukou的一樣？

        一開始就是由于他單方面的糾纏不休導致的現在的場面，把她變成現在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也是他的功勞。

        而他只是用一句“我們本來就是一樣的。”這種輕飄飄的說辭把她給堵了回來。

        恍惚之間她好像又回到閣樓的那一夜，那是她明面上第一次跟死去的哥哥對峙，當時她手里上xia劃拉著刻刀，心里的想法是――

        鬼也會liu血嗎？

        思及那刻，宋疏月晦暗的yan神垂在安靜陳列在地板上的玻璃碎片。